他玄袖微动,剑尖寒芒一闪即逝。
那半枚带着焦骨余温的玉珏已被他稳稳挑入掌心,指尖摩挲着那冰凉的玉质和诡异的刻痕,语气森然如冰:
“是灭口的钥匙?” 这钥匙若随沈殊一同化为灰烬,虞槿私炼火器、豢养私兵的重罪,便死无对证!
“王爷竟为这贱婢,焚杀血亲!”
仓外,虞槿尖利凄厉、饱含怨毒与惊怒的叱骂声,如同淬毒的冰锥,骤然刺破弥漫的硝烟与尚未散尽的灼热空气,狠狠扎了进来!
沈璃的回应,是比冰更冷的动作!
她足尖猛地一挑!
那截焦黑的残骨如同被赋予了恶毒的意志,划破弥漫的灰烟,带着呼啸的风声和尚未散尽的余温,狠狠砸向虞槿声音传来的方向!
“血亲?”沈璃的声音穿透烟尘,带着一种淬炼过的、纯粹的冰寒。
就在那焦骨飞至半空,暴露在仓外涌入的、带着湿冷气息的晨风中的刹那——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那截焦黑的骨头表面,沾染的厚厚骨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引燃,骤然腾起一片诡异的、猩红色的烟雾!
烟雾迅速弥漫、扭动,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竟于半空中凝聚、显影——赫然是一幅用鲜血书就的、字字泣血的拓印!
那扭曲的笔画,绝望的控诉,正是沈家阖府被屠戮那夜,沈璃父亲以血为墨、仓促留于墙壁上的绝笔!
猩红的血字拓印悬浮于半空,在破晓前最深的晦暗里,如同来自地狱的控诉状,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怨毒与悲鸣。
“这骨头里烧出的罪证……”沈璃的声音如同从幽冥传来,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死寂的盐场上,“姐姐可要验验?”
盐仓的余烬在破晓灰白的天光下,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滚烫与焦臭。
庞大的废墟如同一头被掏空了内脏的巨兽残骸,沉默地卧在冰冷的海风里。
沈璃蹲在废墟边缘,玄色的衣摆拖曳在灰黑的余烬之上,纤白的手指握着一根随手捡来的焦木枝,如同在拨弄命运残渣的占卜师,耐心而专注地在厚厚的灰堆中翻检、拨弄。
萧隐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高大的身影如同沉默的山岳,玄袍的下摆沾染了灰烬,却无损那份渊渟岳峙的冷峻。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灰烬上,而是锐利如鹰隼般扫视着整个狼藉的盐场,以及远处那些惊魂未定、瑟缩窥探的盐工身影。
每一个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深邃眸光的审视。
沈璃手中的焦木枝突然一顿。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拨开一片混杂着盐晶的浮灰。
下方,几根形态怪异、通体焦黑如炭的条状物显露出来。
一共九根,长短不一,却以一种奇特的、如同某种古老祭祀阵法的姿态,斜插在灰烬深处。
不是木炭,更非盐块。那质地……是骨头!被极致高温反复煅烧、彻底炭化的人骨!
九根。
一个冰冷的数字瞬间刺入沈璃的脑海——前朝那支神秘消失的“九曜卫”,其标志性的制式奇门兵器,正是九件一套!
这绝非巧合!
她的动作更加谨慎,焦木枝沿着其中两根焦骨之间的缝隙,极其轻柔地探入、拨动。
骨隙深处,灰烬被搅动,一点极其微弱的、绝非灰烬本身能有的金色光芒,倏然一闪!
沈璃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屏住呼吸,指尖抛开木枝,直接探入那滚烫的灰烬缝隙之中!
灼痛感瞬间传来,她却恍若未觉。
纤细的手指在焦黑的骨灰中摸索,终于,触碰到一块坚韧、微凉、带着奇异金属质感的织物!
猛地抽出!
一块巴掌大小、边缘被烈火烧灼得微微卷曲焦黑、主体却依旧完好的织物出现在她掌心!
那织物非丝非麻,触手坚韧异常,表面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金色光泽,无数细密的金丝被巧妙地编织其中,构成繁复的纹路。
在织物中央,赫然烙印着几个深陷的、铁画银钩般的大字:
“虞槿私炼火器,埋骨处即兵库!”
卷二核心的爆点,如同淬毒的匕首,终于从灰烬中露出了它致命的锋芒!
“灰里淘金?”萧隐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不出喜怒。
他已无声地靠近,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他伸出手,却不是去拿那火浣布,而是猛地捏住她沾满灰烬的手腕!
沈璃微愕抬头。
只见萧隐毫不犹豫地低头,薄唇微启,利齿瞬间咬破了自己左手食指的指尖!
鲜红的血珠立刻涌出,饱满欲滴。
他捏着她的手腕,迫使她将那块烙印着虞槿罪证的金镶火浣布完全摊开在掌心。
随即,他将那滴着血的指尖,稳稳地、用力地按在了火浣布中央,那烙印文字的金丝之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殷红的鲜血并未在坚韧的火浣布上晕开,反而如同活物一般,被那些编织在布中的细密金丝疯狂地吸收、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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