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隐染毒的掌心滚烫如火炭,又带着毒液侵蚀的黏腻。
他猛地发力,攥着她的手腕,狠狠按向他玄色蟒袍下剧烈起伏的、坚实滚烫的心口!
咚!咚!咚!
心脏沉重而有力的搏动,隔着衣料和她的掌心,一下下清晰地传来,如同擂鼓,震得她指尖发麻。
那搏动充满了生命力,却又带着濒临狂暴边缘的危险气息。
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混着压抑的痛楚,尽数喷薄在她耳廓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那双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紧紧锁住她,里面翻涌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情绪——
是劫后余生的暴戾?是痛楚催生的疯狂?还是某种更深沉、更灼热的东西?
“这道疤换你半条命……”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毒伤带来的喘息和一种近乎挑衅的压迫感,重重砸在沈璃心上,“值了?”
周遭的一切尖叫、混乱、惊恐的目光仿佛瞬间被无形的屏障隔绝。
沈璃只觉得被他攥住的手腕烫得惊人,紧贴着他胸膛的掌心下,那颗心脏的狂跳更是透过薄薄的衣料和她的血肉,一下下撞击着她的灵魂。
他身上的血腥味、松柏气息、还有那毒液诡异的甜苦气息混合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雄性荷尔蒙,霸道地侵占着她的感官。
他眼中那团黑焰,仿佛要将她一同吞噬焚尽。
她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那目光和话语狠狠攥住又揉搓,几乎要跳出胸腔。脸颊无法控制地涌上滚烫的血潮。
这该死的男人!生死关头,竟还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逼问她!
然而,沈璃终究是沈璃。那瞬间的悸动与羞恼,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澜,便被更深沉的冰寒与怒火覆盖。
她猛地抬眼,迎上他灼人的视线,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冰刃,毫不退缩。
指尖却在那道熟悉的旧箭疤上,报复性地用力按了一下。
“十年前漠北沙暴,王爷用这箭疤替我挡过狼袭……”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漠北风沙磨砺出的冷硬,在殿内一片死寂中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今日若死在这儿,”她扯紧手中染血的布带,用力打了个死结,勒得萧隐手臂肌肉又是一阵紧绷,唇角却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目光如淬毒的针,扫过脸色发白的虞槿和御座上的司马徽,“我烧纸钱都嫌费银!”
这句话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殿内凝固的恐慌氛围。
权贵们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漠北沙暴?狼袭?十年前?摄政王竟为这女子挡过狼?
这沈璃……与王爷的关系,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虞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份扭曲。
她强作镇定,用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指假意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花,声音带着哭腔,娇柔婉转,却字字诛心:
“王爷!王爷您这是何苦啊!”
她哀哀戚戚地看向萧隐,又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控诉指向沈璃,“为了护这样一个天降灾星,竟以身犯险,伤及龙体!若非她命格带煞,冲撞了宫闱祥瑞,又怎会引来如此祸事?陛下明鉴,这毒酒泼洒,分明是上天示警……”
她一边凄婉地控诉着,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微微前倾,被华丽广袖遮掩的右手小指上。
那枚尖锐的赤金护甲,借着拭泪的动作,快如闪电般在依旧滚落在地、壶身已然破裂扭曲的金酒壶底部某处,狠狠一叩!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机括弹动声响起!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看似浑然一体的赤金酒壶,靠近壶底的一圈鎏金装饰竟应声裂开一道缝隙!
一个小小的夹层弹了出来,“啪嗒”一声,一卷用火漆严密封缄的细长纸卷,从夹层中滑落,掉在御座前光洁如镜的御毯之上!
整个太极殿,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钉在了那卷小小的纸卷上。
伪帝司马徽原本铁青的脸上,眸色骤然变得阴鸷无比,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直射向那卷密信,又猛地扫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宰相张谦!
他藏在龙袍袖中的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沈璃眼中寒光一闪。在虞槿护甲叩击酒壶的瞬间,她已动了。
足尖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轻盈一点,绯红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倏然滑前,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在所有人的视线还聚焦在密信上时,她的足尖已灵巧地一勾一挑!
那卷滑落的火漆密信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轻巧地腾空而起,稳稳落入她摊开的掌心。
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
嗤啦!
包裹密信的火漆封缄被她指尖毫不留情地撕开。
她抖开信纸,目光如电,飞速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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