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毁奏折的冲动过后,是漫漫长夜的后怕与筹谋。
那一地碎片早已被元锦的心腹太监何柱儿悄无声息地收拾干净,他当时低垂着眼睑,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只轻声道:【主子,奴才什么都没看见。】这份机敏让元锦略感安心,却也提醒她,在这毓庆宫,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父亲石文炳的那封奏折,像一根刺扎在元锦心里。她必须尽快有所行动,既要向胤礽证明我的立场,也要为自己争取一点主动权。
【系统,调出水泥制作工艺和净水器图纸。】元锦在脑海里下令。两份超越时代的技术资料清晰呈现。水泥需要石灰石、粘土煅烧研磨,工序复杂,动静太大,不适合现在悄无声息地搞。反倒是净水器,材料易得,结构相对简单,若能成功,或许能解紫禁城夏日饮水的些许烦忧,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挽月,】元锦唤来最信任的丫鬟,【去找些干净的细沙、碎石,还有木炭和棉布来,就说......本宫要在院里堆个小景致。】
挽月虽疑惑,却从不多问,应声去了。元锦又让另一个小太监去内务府要几个闲置的陶罐,口径要大些。
东西很快备齐。元锦屏退旁人,只留挽月在偏殿帮忙。按照脑海中的图纸,她将陶罐底部凿出小孔,依次铺上层层棉布、捣碎的木炭、细沙、碎石......
【主子,您这是要做甚?】挽月看着元锦的动作,终于忍不住问道。
【做个能让浑水变清亮的好东西。】她笑了笑,【去取些平日里浣衣用的胰子水来。】
挽月端来浑浊的胰子水。元锦深吸一口气,将水缓缓倒入那简陋的净水装置中。挽月屏息凝神地看着。浑浊的水慢慢渗过滤层,一滴,两滴......收集在下方器皿中的水,竟然真的变得清澈了许多!
【天爷!】挽月低呼一声,眼睛瞪得溜圆,【这、这浑水真的变清了?!主子,您真是神了!】
元锦心中也涌起一股成就感,但随即冷静下来:【还差得远。这水看着清,未必能喝。去沏一壶最浓的茶来。】
用浓茶代替污水再次实验,过滤后的水虽然颜色变浅,但仍带着茶味。看来对溶解物的过滤效果有限,但去除杂质悬浮物是没问题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堪称神奇。
【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元锦郑重叮嘱挽月。
【奴婢晓得轻重!】挽月连忙点头,看元锦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初步成功给了元锦信心。接下来几天,元锦一边继续改进滤芯,一边着手处理毓庆宫的账目和管理庶务。有了“初级财务管理”技能,那些原本天书般的账本渐渐清晰起来。她发现了几处明显的亏空和以次充好的地方,却并未声张,只暗暗记下。元锦特意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边、处事沉稳的挽月,和那个机敏地收拾了碎奏折的太监何柱儿。危难时分,哪些人可用,哪些人需防,心里渐渐有了本模糊的账。
期间,李佳氏和唐氏又来过几次,言语间的试探依旧不断。元锦端着太子妃的架子,恩威并施,既不让她们觉得她好欺负,也没给她们留下什么实质性的把柄。胤礽再未踏足元锦的寝殿,偶尔在宫道上遇见,他也只是淡淡点头,仿佛那晚的冲突从未发生。但她知道,那道裂痕还在。
这日午后,元锦正在查看夏日用冰的份例,外面忽然传来嘈杂声,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哭闹。
【怎么回事?】她蹙眉问道。
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跑进来:【娘娘,不好了!弘晳阿哥不知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上吐下泻,浑身起红疹,太医已经过去了!】
弘晳?胤礽的长子!元锦的心猛地一沉。历史上这个孩子颇得康熙喜爱,若是他在我这里出了事......
元锦立刻起身赶往弘晳所住的偏殿。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唐侧妃凄厉的哭声和李佳氏拔高的指挥声:【快!再去请太医!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伺候的?!】
殿内乱作一团。小小的弘晳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冷汗涔涔,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身上可见大片红疹,看着十分骇人。太医正在诊脉,眉头紧锁。
唐氏扑在床边哭得几乎晕厥,李佳氏则在一旁焦灼地踱步。见到元锦进来,李佳氏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找到了问责对象:【太子妃娘娘!您可来了!弘晳方才从您那儿请安回来不久就成了这样,您可得给妹妹们做主啊!】
这话看似焦急,却直接将祸水引到了我身上。唐氏闻言,也抬起头,用哭红的眼睛看着我,里面充满了怀疑和恐惧。
元锦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片沉静:【李妹妹慎言。弘晳阿哥是从本宫这里请安离开,但途中经过何处,回过自己住处后又吃过什么,皆未可知。当务之急是救治弘晳阿哥。】元锦转向太医,【太医,弘晳阿哥情况如何?】
太医连忙回话:【回太子妃,阿哥像是误食了不洁之物,引发了急症。呕泻不止,再这样下去,恐会脱水,情况危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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