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内因龙凤胎降生和西北大捷带来的双重喜悦,如同炽热的炭火,持续温暖了整整一个寒冬。元锦在章佳嬷嬷和精奇嬷嬷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身子逐渐恢复。虽因双胎早产而比寻常产妇更虚弱些,但好在年轻底子好,汤药膳食精心调养着,气色也一日日红润起来。
弘暄和瑞宁两个小家伙,更是成了全宫上下的眼珠子、心尖肉。他们虽出生时瘦弱,但在乳母嬷嬷的精心喂养和孙太医的定期调理下,竟也像吹气般一天天胖乎起来,小胳膊小腿如同嫩藕节,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转,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胤礽每日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净手更衣后,一手一个抱着孩子,那份初为人父的喜悦与笨拙,常惹得元锦抿嘴轻笑。
康熙和太后的赏赐依旧隔三差五地送来,关怀备至。皇帝甚至特许胤礽,非重大朝会可多留在毓庆宫陪伴妻儿。这份殊荣,无疑将东宫的地位和恩宠推向了新的高度。
然而,在这片温情脉脉的帷幕之下,冰冷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特加仪仗,准用金黄翟舆”的殊荣,像一根尖刺,深深扎进了某些人的心中。毓庆宫越是显赫,投向那两个婴孩的目光就越是复杂难辨。
这日,何柱儿面色凝重地悄悄回禀元锦:“娘娘,奴才查到,近日常有生面孔的小太监在咱们宫外围晃悠,尤其喜欢攀扯那些负责浆洗、粗使的小宫女小太监,打听两位小主子的饮食起居、乳母的来历喜好,甚至……还问小主子们常用什么料子的襁褓,玩什么材质的玩意儿。”
元锦正在看顾两个孩子睡觉,闻言眼神倏地冷了下来。她轻轻给瑞宁掖了掖被角,低声道:“知道了。让我们的人机灵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许漏。特别是乳母的饮食和孩子贴身用的东西,给本宫盯死了,出半点差错,所有人一并问罪!”
【系统,】她在心中默令,【加强对毓庆宫所有人员,特别是低级粗使宫人的日常对话监控,关键词:阿哥、格格、饮食、衣物、玩具、乳母。发现异常立即警报。】
【指令已确认。监控范围扩大,积分消耗增加。】
安排完这些,她心底却并无多少轻松。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打探,背后隐藏的恶意才更令人心惊。接连不断的阴谋,让元锦深感被动防守的无力。她意识到,仅仅依靠系统和严防死守,难以从根本上杜绝这些利用医学盲区实施的阴毒手段。她忽然想起系统资料库中那些超越时代的医学知识——微生物学、无菌概念、公共卫生学……或许,她可以做些什么,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也能让这个时代的更多孩子免于类似的威胁。一个模糊的、关于建立更科学规范的“医学堂”或“育婴指南”的念头,第一次在她心中萌生。但这念头太大,太惊世骇俗,需要从长计议。眼下,她需要更实用、更能立即见效的东西。
很快,另一个消息通过系统监控和何柱儿的渠道综合传来:钦天监那位曾与钟粹宫小太监“偶遇”的博士,近日频频被大阿哥胤禔召见饮酒。而几乎同时,市井书坊间开始悄然流传起一些新编的“谶纬故事”,内容影射“双星同耀,虽主祥瑞,然双子夺辉,恐非国家之福”,甚至牵强附会地引用一些前朝旧例,暗示双生子在皇家可能引发的继承隐患。
这谣言比之前“冲撞战事”更为阴毒,它直接挑拨的是康熙和胤礽最敏感的神经——继承制度与皇权稳定。
元锦立刻将此事告知了胤礽。胤礽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冷笑一声:【好手段!这是见不得孤好,见不得孤的孩儿好!竟想出如此诛心之计!】他眼中闪过厉色,【孤这就去禀明皇阿玛,彻查谣言源头!】
【殿下不可!】元锦连忙劝阻,【无凭无据,仅凭市井流言,如何指证一位皇兄?反而显得我们心胸狭窄,容不得闲话。此刻去告状,正中了对方下怀。】
【那难道就任由他们污蔑弘暄和瑞宁?】胤礽怒气难平。
【自然不是。】元锦沉静道,【殿下只需在下次面见皇阿玛时,偶然提及近日市井趣闻,说听到些荒谬绝伦的传言,竟将民间无知妄语套用在天家麟儿身上,实在可笑。只需让皇阿玛知道有这等谣言即可。陛下圣心独断,自有明鉴。我们越是坦荡,背后之人便越是小人行径。】
胤礽仔细一想,确是这个道理。他压下怒火,点了点头:【就依你所言。】
果然,康熙在听到胤礽看似随意的“笑谈”后,只是眸光微沉,并未多言,只淡淡道:“市井愚夫愚妇之言,何足挂齿。”但此事显然已在他心中留了印记。
不久后,康熙便下旨,以“学问疏漏,妄测天机”为由,将那位钦天监博士革职查办。同时,内务府也奉旨暗中清理了一批传播谣言的市井书贩。雷声不大,却足以让背后之人胆寒,暂时收敛了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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