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语气变得极为恳切:【太子殿下、四贝勒爷洞若观火,奴才不敢再讳言。“佥派”之制,确有其弊。奴才也一直在思量改良之法,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非一日之功。殿下和贝勒爷今日垂询,奴才斗胆,恳请将此中情弊,婉转上达天听。若能革除积弊,实乃江南织户之福!】他巧妙地将“问题”转化为“请求”,将压力部分转移给了皇子们。
【罢了,】胤礽见好就收,【孤与四弟、八弟今日所见所闻,自会禀明皇阿玛。你既知弊在何处,便该时时思虑化解之道,而非一味因循。账目之事,务必要清晰明白。】
【是是是!奴才谨遵太子殿下教诲!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四贝勒爷、八贝勒爷!】曹寅连连应声,背后的衣裳却已被冷汗浸湿。这顿便饭,自然是吃得食不知味。
回程的马车上,三人各怀心思。胤禩笑道:【四哥真是心细如发,言辞犀利,竟连曹大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只是不知他最后那番话,是真心求改,还是以退为进?】
胤禛闭目养神,淡淡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看他日后行动便知。但愿能借此机会,为织户略减苛累。】
胤礽则沉默着,心中波澜起伏。织造局的水,果然深不见底。曹寅是皇阿玛的亲信,此事该如何禀报?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如履薄冰的艰难。
而当胤礽在江宁府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父皇和织造局时,京师的毓庆宫,也迎来了另一场风波。
这一日,元锦正例行查看格物苑的账目,心腹丫鬟拂云匆匆进来,神色紧张地低声道:【主子,咱们安排在格物苑附近的人发现,最近常有生面孔在苑外转悠,尤其关注戴先生和几位主要负责‘速凝灰’、‘新纺机’项目的大匠出入的时辰。昨日傍晚,甚至有人试图重金收买苑内一个负责洒扫的杂役,打听核心匠坊的位置和夜间守卫情况!】
元锦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可知是哪里来的人?】
【那些人很是狡猾,口音混杂,打扮普通,看不出跟脚。】拂云摇头,【但绝非善类。那个杂役还算忠心,假意应承,转头就报了信。】
【看来,有人终于忍不住,想伸手了。】元锦冷笑一声。无论是扬州案的幕后黑手狗急跳墙,还是其他觊觎技术的势力,都绝不能让其得逞。
她沉吟片刻,眼中闪过锐芒:【来得正好。正愁找不到机会敲山震虎,顺便摸摸底。】她低声对拂云吩咐:【去请戴先生,要他配一副能让人神思恍惚、有问必答,但事后只觉疲惫、记不清详情的药来。我们要知道是谁派他来的,但更重要的是,要知道他们到底对格物苑的什么最感兴趣。】
两日后的夜晚,格物苑核心匠坊区域。月色朦胧,一片寂静。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潜过外墙,精准地朝着目标库房摸去。就在那人即将得手之际,四周火把骤亮!
【拿下!】何柱儿尖利的嗓音响起,埋伏好的护卫一拥而上,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打斗,将黑衣人彻底制服,撬锁工具、迷香、详尽的内部地图一一被搜出。
按照元锦的指示,何柱儿给被卸了下巴的刺客灌下了戴梓特制的药剂。在恍惚状态下,刺客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一些信息:来自京中一个神秘的“暗堂”,受命探查“速凝灰”配方和“精钢冶炼法”的进展,雇主极其谨慎,从未露面,只通过中间人传递指令和银钱。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元锦下令:【给他解药,让他好好睡一觉。明日,何柱儿,你亲自带着我的令牌,将此人连同这些赃物,直接押送至步军统领衙门。供词只需说抓获意图盗窃皇家工坊的江湖宵小,怀疑其欲窃取财物的。真正的口供,你我心中有数便可。】
【嗻!奴才明白!】何柱儿心领神会。这是要将事情摆在明面上震慑宵小,同时隐藏己方真实掌握的情报,让幕后主使摸不清虚实。
次日,步军统领衙门接到这桩“特殊”的案子,一看涉及太子妃和格物苑,人赃俱获,不敢怠慢,只得依程序接手并对外宣称抓获盗匪。消息在京城特定的圈子里迅速传开,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和猜测。那些暗中窥伺的势力,顿时收敛了不少,纷纷重新评估毓庆宫的能量和反应。
元锦坐在毓庆宫中,平静地听着拂云汇报外面的反应。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震慑,对手绝不会轻易罢休。但这次反击,不仅守住了根基,更成功地进行了一次反情报侦查。
南巡之路,每一步都踩在利益与权力的经络之上。京师的暗战,从未停歇,且因技术的锋芒初露而愈发激烈。元锦铺开信纸,她知道,她必须将京中的风波、格物苑的隐患以及她对江宁织造局更深层的担忧,清晰地告知胤礽。技术既是利器,也是旋涡的中心。他们不仅要学会创造它,更要学会在惊涛骇浪中,守护并运用好它。前方的路,需要他们夫妻二人,更紧密地携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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