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那二十亩试验田,成了格物院乃至整个毓庆宫最新的牵挂。自打康熙皇帝金口玉言“要看结果”之后,这片土地便承载了远超其本身面积的期望与压力。
户部派来的老农官姓张,是个在田地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干瘪小老头,起初对格物院这群“瞎折腾”的贵人颇不以为然。尤其是对太子妃元锦提出的那些“古怪”要求——记录每日早晚气温、测量土壤不同深度的湿度、甚至给每一畦秧苗编号绘图——更是私下里直撇嘴,觉得纯属浪费时间。
【娘娘,】张老农官耷拉着眼皮,语气带着几分固有的执拗,【这庄稼啊,就是老实物件,您对它用心,它就对您实在。可您这又是量又是画的……老祖宗几千年都是这么种下来的,不也养活了一代代人?】
元锦也不恼,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亲自蹲在田埂上,指着刚冒出不久、略显稀疏的秧苗,耐心解释:【张老,您看,这片地的秧苗是不是比旁边那片颜色更黄、长势更弱?我们记录的数据显示,这片地前几日浇水后,地温降得厉害。或许这种新稻种,幼苗期更怕冷水激灌?我们试着在午后地温高时浇灌温水,再看看效果,如何?】
张老农官将信将疑,但碍于身份,还是嘟囔着照做了。没想到几天后,那片原本发黄的秧苗,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绿,慢慢追上了邻畦的长势。老头儿盯着那片绿油油的秧苗,半晌没说话。
此后数日,张老农官虽嘴上不说,却明显对元锦提出的其他记录要求上了心,甚至偶尔会指着记录册上的数据,操着浓重的乡音主动询问:【娘娘,您看这地温连着三日走高,是不是该多浇一遍水?】元锦则会耐心与他讨论,并结合自己知道的一些现代农学常识给出建议。一老一少,竟在田埂上渐渐形成了默契。
消息传到胤礽耳中,他特意抽空去南苑转了一圈。看着在田间与张老农官和匠人们认真讨论,裙摆沾了泥点却毫不在意,阳光下额头沁着细密汗珠的元锦,他心中悸动,一种混杂着骄傲、疼惜与惊叹的情绪油然而生。
晚间歇息时,他握着元锦的手,看着她指尖因为翻阅图纸、记录数据而磨出的薄茧,心疼道:【这些琐事,交代下去便是,何须你事事亲为?瞧这手……】
元锦抽回手,笑着给他斟了杯茶:【殿下,纸上得来终觉浅。若非亲自去看,去问,去试,如何知道哪种方法真正可行?这张老农官,肚子里有真经,只是需要我们用实际效果去打动他。如今他肯信我,往后许多事就好办多了。】她眼睛弯弯,【再说,看着那些小苗一天一个样,心里头踏实,比在宫里对着账本有意思多了。】
胤礽被她这带着几分娇憨的抱怨逗笑,无奈摇头:【你呀,倒是找到了真正的乐趣所在。】他沉吟片刻,【不过,皇阿玛既然看重此事,我们更需谨慎。孤会加派人手,明里是协助农事,暗里也要保护好这片田,不能再出任何差池。】
他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几乎在同一时间,八贝勒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胤禩听着手下人关于南苑试验田进展的汇报,脸色在跳动的烛光下明明灭灭。【长得不错?】他冷哼一声,【看来我们这位太子妃,倒真有些歪才。】
一旁的谋士低声道:【贝勒爷,不过二十亩试验田,就算成功了,也影响不了大局。何必过于在意?】
【你懂什么!】胤禩猛地将手中的扳指拍在桌上,【皇阿玛的态度才是关键!今日她能因为二十亩田得了青眼,明日就能因为别的东西动摇国本!更何况……】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她那些本事,来得蹊跷。查得怎么样了?】
谋士连忙躬身:【回贝勒爷,奴才们仔细查探过,太子妃娘娘在闺中时并无特异之处,只是近一两年,尤其是指婚给太子爷之后,才时常有些超乎常人的见解。似乎……确实与一些流入京城的泰西杂书、以及与传教士的交往有关。】
【泰西杂书……】胤禩咀嚼着这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太子爷如今,倒是很听得进这位‘洋派’太子妃的话啊。】他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光是流言还不够。马上就是祭农大典,太子身为国本,却纵容太子妃与泰西传教士过往甚密,推崇海外物种,这本身就是对祖宗成法、对我大清农本的不敬!你去,让咱们的人都动起来,联络几位御史和翰林院的清流,到时候,咱们在祭农大典上,给太子爷送一份‘大礼’。】
【嗻!】谋士心领神会,悄然退下。
宫内的元锦对此尚不知情,她正沉浸在微观世界带来的新发现里。格物院根据她提供的思路,不断改进显微镜,清晰度又有了提升。
这日,她正带着弘暄、瑞宁在院子里玩,乳母抱着刚会咿呀学语的弘昱和荣安在一旁晒太阳。弘暄跑得急,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皮,渗出血丝,伺候的宫女慌忙要去取金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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