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种丰收的喜悦还未散去,胤礽便带着新的忧患回到了毓庆宫。他将一份奏折递给元锦,眉头微蹙:【直隶巡抚上奏,今春雨水偏少,恐影响春耕。若夏季再逢干旱,怕是又要重蹈去岁覆辙。】
元锦接过奏折细看,心中也不由一沉。她想起系统曾提示过,这个时期是小冰河期的活跃阶段,气候异常频发。沉吟片刻,她抬头道:【殿下,抗旱不能只靠天时。臣妾以为,当务之急是兴修水利,蓄水防旱。】
【水利?】胤礽在书房中踱步,【皇阿玛历来重视河工,年年拨付巨款治理黄河。只是这京畿之地的农田水利,却始终未能系统整治。】
【正是如此。】元锦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京畿地图,【您看,若能在这几处地势低洼处修建水库,雨季蓄水,旱季放水,便可保周边数万亩良田无忧。再疏通这几条淤塞的河道,开挖引水渠,形成灌溉网络......】
她一边说,一边用朱笔在地图上勾勒。这些知识来自系统提供的简易水利工程知识包,结合了她这些时日对京畿地形的了解。
胤礽看着她娴熟地标注出一个个关键节点,眼中异彩连连:【锦儿,你何时对水利工程也如此精通?】
元锦笔尖微顿,抬头嫣然一笑:【殿下忘了?臣妾平日里看的那些杂书,可不光是农事。再说,这治水之理,与治病相通,都在于疏导二字。堵不如疏,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开,随即又正色道:【此事工程浩大,非一日之功。臣妾建议,可先择一两处试点,由格物院牵头,招募流民以工代赈。既解决了劳力,又安抚了流民,更修建了水利,可谓一举三得。】
【以工代赈!】胤礽抚掌赞叹,【妙!如此一来,朝廷不必额外增派徭役,流民也有了生计,确实是一举多得的好法子!】他越说越兴奋,【孤明日就上奏皇阿玛,陈明利害!】
然而,事情并未如想象中顺利。在次日的朝会上,当胤礽提出这个方案时,立刻遭到了以八阿哥胤禩为首的部分官员的反对。
【太子殿下爱民心切,臣等感佩。】胤禩出列,言辞恳切却暗藏机锋,【只是这兴修水利,动辄需银数万两。去岁黄河决口,国库已然吃紧。如今又要另起炉灶,恐怕......】
户部尚书也附和道:【八贝勒所言极是。且招募流民,聚集一处,万一滋生事端,恐生民变啊!】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康熙端坐龙椅,沉吟不语。
胤礽心中焦急,正要继续辩驳,却听康熙开口道:【太子,你且将具体章程细细道来。】
胤礽精神一振,将元锦协助拟定的详细方案一一陈述,包括选址依据、预算估算、流民安置等具体措施。他特别强调了以工代赈既能缓解流民问题,又能完成水利建设的双重效益。
康熙听完,又征询了工部、户部官员的意见。这时,八阿哥胤禩又开口道:【太子殿下谋划周全,臣弟佩服。只是这工程管理千头万绪,格物院以往都是做些精巧器物,恐怕难以胜任如此重大的工程吧?】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朝会结束后,康熙照例前往宁寿宫向太后请安。刚进殿门,就看见弘暄正趴在太后膝前,祖孙二人说得热闹。见到康熙,弘暄立刻规规矩矩地行礼:【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康熙素来疼爱这个聪慧的孙儿,见状不由莞尔:【暄儿在和乌库妈妈说什么呢?】
弘暄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孙儿在说昨儿个跟额娘去庄子上的事。看见好多叔叔伯伯没有饭吃,额娘都哭了。额娘说,要是能修水塘,就能让他们有活干,有饭吃。】
太后闻言,不禁动容,对康熙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体恤民情,真是难得。】
康熙将弘暄抱到膝上,柔声问:【那暄儿觉得,该不该修水塘呢?】
弘暄用力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该修!孙儿把今年的压岁钱都带来了,皇玛法您拿去修水塘吧!额娘说,看见别人受苦,要心存怜悯。皇玛法,您常说天下百姓都是您的子民,那他们饿肚子,您一定也很难过吧?】
这句话,让康熙沉默良久。他轻轻抚摸着孙儿的头,对随侍的梁九功道:【传朕旨意,准太子所请。着工部、户部协理,在京郊择两处试点,以观后效。所需银两,从朕的内帑中拨付三分之一,其余由户部筹措。】
消息传到毓庆宫,胤礽激动地将朝堂上和宁寿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元锦。当听到弘暄的那番话时,元锦也愣住了,随即眼眶微红:【这孩子......】
【若不是暄儿那番话,此事恐怕还要费些周折。】胤礽感慨道,【皇阿玛是真正被感动了。】
元锦轻抚着正在玩积木的弘暄的头,柔声道:【臣妾从未教过他说这些。想必是那日带他去庄子上,他看见流民凄苦,记在了心里。】
水利工程试点最终选在了京西永定河畔的一处洼地。格物院根据元锦提供的思路,设计了一套包含水库、引水渠、闸门在内的完整方案。招募流民的告示一出,应者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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