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来,南方的太阳便似被钉在了苍穹之上。
自四月末最后一场小雨过后,三州十七县的天空便再也没落下过一滴雨水。起初,百姓们还抱着侥幸,每日清晨扛着锄头跑到田埂上,望着龟裂的土地祈祷;可日复一日,毒辣的日头烤得泥土发白,地里的秧苗先是蔫头耷脑,再是枯黄卷曲,最后竟如枯草般一折就断,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衡州是南方的产粮重镇,往年此时,湘江两岸本该是稻浪翻滚、蛙鸣阵阵,可如今放眼望去,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赤黄。龟裂的田地上,裂缝宽得能塞进拳头,裸露的泥土被晒得滚烫,踩上去能烫得人跳脚。农户王二柱蹲在自家田头,双手插进干裂的泥土里,指甲缝里塞满了尘土,眼泪无声地淌下来,砸在地上瞬间就没了踪影。“老天爷啊,你咋就不下雨呢?”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这可是全家的指望啊,没了收成,我们一家老小咋活啊?”
他家五亩水田,是祖辈传下来的基业,往年能收三千斤稻谷,足够全家吃穿,还能余粮换些布匹、农具。可今年,秧苗刚长到半尺高就全旱死了,田埂被晒得崩裂,连地下水都渗不出来。他和妻子提着水桶,从三里外的小溪挑水灌溉,可溪水早已见底,只能舀到些许浑浊的泥水,倒在地里像泼了一盆热油,瞬间就蒸发了。不到半个月,夫妻俩就累得脱了形,水桶换了两个,肩膀磨出了厚厚的茧子,可地里的秧苗还是没能保住。
类似的场景,在南方三州随处可见。永州的山林成片枯死,野兔、山鸡等野兽四处逃窜,饿极了甚至跑到村里啃食树皮;桂州的河流断流,河床裸露在外,鱼虾早已死绝,只剩下干裂的河底和腥臭的淤泥;无数农户背着铺盖卷,牵着孩子、赶着瘦骨嶙峋的牛羊,踏上了逃荒之路。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跟着人流往前走,希望能找到有水、有粮食的地方。
“走,去衡州府!官府总不能不管我们吧?” 逃荒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可当他们抵达衡州府城外时,却被城门紧闭的景象泼了一盆冷水。城门楼上,官兵手持长矛,严阵以待,城墙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 “严防流民入城,以免疫病传播”。
“官老爷,开开门吧!我们快饿死了!” 人群中有人哭喊着,朝着城门跪拜,“求您给口饭吃,给条活路啊!”
城楼上的军官面无表情,挥了挥手:“奉知府大人之命,任何人不得入城!再敢喧哗,乱箭射之!” 话音刚落,几名官兵拉开了弓箭,箭头对准了城下的流民。
流民们绝望了,哭声、骂声、哀求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城外的空地上。他们不知道,衡州知府早已将灾情瞒报,向朝廷递上的奏报竟是 “南方风调雨顺,稻谷长势喜人,预计秋收丰稔”。
衡州知府周世昌,是个典型的贪官污吏。他深知,一旦上报灾情,不仅会影响自己的政绩,还可能被朝廷问责,丢了乌纱帽。更重要的是,他早已和当地的粮商勾结,打算趁灾囤积居奇,大发一笔横财。“灾情?什么灾情?” 周世昌坐在府衙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冰镇的酸梅汤,悠闲地扇着扇子,对前来禀报的衙役说道,“不过是些许干旱,无碍大局。告诉下面的人,谁也不许乱说话,谁敢造谣生事,严惩不贷!”
衙役面露难色:“大人,城外流民越来越多,再不管怕是要出乱子啊!”
“出什么乱子?” 周世昌眼睛一瞪,“有官兵守着城门,他们还能翻天不成?再说了,就算出了事,只要朝廷不知道灾情,谁能怪到我头上?” 他顿了顿,又道,“你去告诉张老板他们,粮食可以开始涨价了,按现在的行情,每石米先涨五钱银子,后面再慢慢提。”
衙役领命而去,心中却是一片冰凉。他知道,知府大人的贪婪,终将让无数百姓付出生命的代价。
粮商们早已嗅到了商机,纷纷行动起来。衡州最大的粮商张万发,立刻下令关闭自家所有粮铺,将库存的粮食全部转移到秘密粮仓。他还派人四处收购粮食,哪怕是发霉的陈粮,也不惜高价买下,然后囤积起来,等待时机涨价。“今年这旱情,怕是百年不遇啊!” 张万发坐在账房里,看着账本上不断增加的粮食数量,嘴角露出了贪婪的笑容,“等过段时间,粮价涨到十两银子一石,到时候再出手,保管能赚得盆满钵满!”
在官府的纵容与粮商的操控下,南方三州的米价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四月时,每石米不过三钱银子,五月涨到五钱,六月突破一两,到了七月,竟涨到了三两银子一石,而且还在不断上涨。更可怕的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粮食,粮铺要么关门歇业,要么挂出 “米已售罄” 的招牌,暗地里却在黑市以天价交易。
永州的百姓李三娘,丈夫早逝,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为了给孩子买粮食,她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陪嫁的银簪、祖传的木箱,最后甚至卖掉了自己身上的棉袄,可也只换到了两升米。这点米,根本不够三个吃几天。看着孩子们饿得面黄肌瘦、哭着要饭吃的样子,李三娘心如刀绞。她跪在粮铺门口,哀求老板卖给她一点粮食,哪怕是发霉的陈粮也行,可老板却嫌她碍眼,让伙计把她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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