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下的触感,冰凉,细腻,带着孩童肌肤特有的柔软,却又没有一丝活气。那触感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陈默的左臂神经瞬间窜上大脑,带来一片空白和麻痹。他想尖叫,喉咙却被冻住了,只能发出“咯咯”的、牙齿剧烈撞击的声音。
捂不住。他知道捂不住了。那东西已经“出来”了,或者说,它的一部分,已经穿透了那层薄薄的、作为界限的玻璃,触摸到了“这边”。
他猛地缩回手,像被烙铁烫到。左手掌心赫然印着一小片淡淡的、不规则的红色痕迹,不是沾上的颜料,更像是从皮肤下面透出来的淤痕,边缘微微发青,残留着那股渗入骨髓的阴冷。
手机掉落在两腿之间的地板上,屏幕朝上。
暗红的光不再均匀晕染,而是集中在屏幕中心,那里,一小块区域的颜色浓稠得几乎发黑。而在那浓稠的黑暗中心,一个清晰的东西凸起着——
一只眼睛。
孩童的眼睛。黑白分明,瞳孔很大,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黑得深不见底,没有一丝光亮,仿佛两口通往虚无的深井。它没有眼白,或者说,眼白部分也泛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浑浊的灰。它就那样嵌在手机屏幕里,静静地,一眨不眨地,透过那层玻璃,直直地“看”着陈默。
没有恶意,没有怨恨,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一种纯粹的、令人冻结的“注视”。
陈默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与那只屏幕里的眼睛对视。时间、空间、恐惧本身,都失去了意义。他变成了一尊空壳,只有那只眼睛的影像,倒灌进他空洞的脑海。
墙角,镜子里,那个红裙倒影似乎“满意”了现状。那只抵在墙壁影像上的、握拳的苍白小手,慢慢地,松开了。
五指,重新张开,舒展。
轻柔地,向前“推”了一下。
“咚。”
陈默背后的墙壁,再次传来一声清晰的闷响。这一次,比刚才更实,更重。仿佛那无形的东西,从“依靠”变成了用力的“推搡”。墙壁传来轻微的震动,墙皮似乎有簌簌的细灰落下。
陈默的身体,随着这一推,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一下。他与那只屏幕里的眼睛,距离更近了。
眼睛的黑色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像猫科动物在昏暗光线下的反应。
紧接着,屏幕里浓稠的暗红开始流动,以那只眼睛为中心,缓慢地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微小的、令人眩晕的漩涡。漩涡深处,似乎有更幽暗的东西在沉淀,在凝聚。
而镜子中,那红裙倒影似乎也开始了同步的动作。它不再紧贴墙壁,而是开始极其缓慢地,以倒悬的姿态,沿着镜面映出的墙壁,向下“滑”动。暗红的裙摆摇曳,像一抹下行的血迹。它的目标,似乎是镜中陈默影像的脖颈后方。
现实与镜面,手机与墙壁,不同的“通道”,不同的“映像”,此刻却指向同一个终点——瘫坐在地、已经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的陈默。
他想闭上眼睛,眼皮却沉重如铁闸,无法合拢。他想挪开视线,眼球却像被钉死,只能眼睁睁看着屏幕里的漩涡越来越深,看着镜中的红影越来越近。背后的墙壁,那股被“倚靠”和“推搡”的寒意,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有“实体”的质感,冰冷的气息,已经透过薄薄的睡衣,渗入他的肌肤。
就在那只镜中的、苍白的小手,即将触碰到镜中“陈默”后颈皮肤的一刹那——
“啪!”
一声轻响,并非来自手机,也非来自墙壁或镜子。
是陈默头顶正上方的吸顶灯。
那盏散发着惨白光芒、照亮了这个死亡囚笼的吸顶灯,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不是闪烁,不是变暗,是彻底的、瞬间的熄灭。
浓稠如墨的黑暗,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吞噬了一切。
陈默的视觉在瞬间被剥夺。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只屏幕里漩涡深处骤然放大的黑暗,和镜中红影指尖几乎触及皮肤的、青白的反光。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压迫性的黑。
黑暗并未带来宁静,反而放大了其他感官。他自己的心跳声,如同失控的重锤,在耳膜里疯狂擂动,震得他头晕眼花。血液冲刷血管的声音,嘶嘶作响,仿佛潮水。还有呼吸,破碎的、拉风箱般的呼吸,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放大成一种濒死的噪音。
然后,他听到了别的声音。
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
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很轻,很慢,带着一种湿滑的粘腻感。声音的来源……就在他背后。紧贴着他脊背的那面墙壁后面。那声音缓慢地移动着,从与他背心平齐的高度,极其缓慢地,向下……滑动。
与此同时,他腿边地上的手机屏幕,那唯一的光源,在熄灭片刻后,重新亮了起来。
不再是暗红,也不再是刺眼的白光。
而是一种幽幽的、冰冷的、荧荧的绿色。像是陈年墓穴里腐朽棺木上的磷火,又像深夜荒郊孤零零的指示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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