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那日,平原百姓闻讯赶来,将县衙前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白发老翁跪在道旁,老泪纵横:“刘使君,您不能走啊!您走了,谁给我们做主?”妇孺牵着孩童,捧着煮熟的鸡蛋、蒸好的饼子:“使君带着路上吃吧。”
最让刘备心酸的是一个叫刘安的中年汉子,三年前流落平原时快饿死了,是刘备开仓放粮救了他一家。此刻刘安跪在车前,磕头磕得额头见血:“大人,带上我吧!我愿为大人牵马执鞭!”
刘备下车扶起他,温声道:“刘安,你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好好在平原过日子。若将来我真有出息,再来寻你。”
车队出城时,后面跟着数百送行的百姓,哭声一片。刘备在车上回头,看着渐渐远远的平原城墙,眼睛湿润了。关羽在旁轻叹:“大哥深得民心如此。”张飞则红着眼圈嘟囔:“这些百姓……这些百姓真是……”
他们没有直接去幽州。刘备说:“先去徐州。陶恭祖仁厚之名闻于天下,先去拜会,看看中原局势。”
一路上,所见所闻触目惊心。黄巾虽平,但各地盗匪蜂起;董卓虽死,但诸侯互相攻伐。经过琅琊时,他们遇上一伙溃兵正在劫掠村庄。关羽拍马冲去,青龙刀过处,十余名溃兵身首异处。张飞挺矛追杀,将余党尽数歼灭。
救下的村民跪地感谢,问他们是哪路兵马。刘备说:“我们只是路过。”村民中的老者哭道:“如今这世道,路过肯拔刀相助的,都是菩萨了!”
进入徐州地界后,景象稍好。道路整洁,村庄安宁,可见陶谦治政有方。但越靠近彭城,气氛越紧张。沿途关卡增多,盘查严密,到处是往南逃难的百姓。
十日前抵达徐州城时,守门校尉听说他们是平原县令刘备,不敢怠慢,安排住进城南驿馆。刘备本想次日拜见陶谦,谁知当晚就传来消息:曹操为报父仇,兴兵五万来攻徐州!
紧接着,曹军屠彭城、掘坟冢的噩耗接连传来。驿馆外的街道上,逃难入城的百姓挤成一团,哭喊声日夜不绝。刘备想求见陶谦,但州牧府闭门议事,不见外客。
他们在驿馆一住就是十日。每日听着城外战报,看着城中恐慌蔓延。
“大哥!”张飞的声音将刘备从回忆中拉回,“你就说句话!咱们到底管不管这摊子事?”
关羽放下擦好的青龙刀,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寒意:“三弟,大哥自有主张。”
刘备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酒入喉中,那辛辣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管,如何管?不管,又如何?”
张飞急道:“管就是出城杀敌!那曹操滥杀无辜,徐州百姓何罪?不管……不管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凭咱们兄弟的本事,杀出条血路不难!”
“离开?”刘备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徐州城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如何离开?纵使杀得出去,城外那些百姓呢?那些被屠戮的村庄呢?”
关羽抚须:“大哥的意思是?”
刘备站起身,走到窗前。寒风从窗缝灌入,吹起他额前几缕发丝。他想起沿途所见惨状:焚毁的村庄,抛野的尸骨,被掘开的坟墓……想起曹操军中那两面“报仇雪恨”的白旗。想起平原百姓送别时的泪水。想起母亲说“你是汉室宗亲”。
还有,想起那个十四岁就死在长安未央宫的少年天子。
“云长、翼德。”刘备缓缓转身,烛光在他眼中跳动,“你们还记得桃园结义时,我们发的誓吗?”
关羽正色,一字一句:“念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终身不敢忘。”
“那如今徐州百姓有难,我们该当如何?”
张飞眼睛一亮:“大哥的意思是……”
刘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我这一生,从涿郡到平原,从小小的县尉到县令,总想着有朝一日能重振汉室,还天下太平。黄巾之乱时,我以为平了黄巾天下就能太平;董卓乱政时,我以为除了董卓朝廷就能清明;陛下在长安时,我虽力不能及,但心里总存着希望——希望陛下长大,希望忠臣辅佐,希望汉室中兴。”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可现在,陛下死了。死在一场荒唐的争执中,死在一支走火的弩箭下。这汉室……这汉室还有救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良久,关羽沉声道:“陛下虽死,但天下百姓还在。大哥,如今徐州百万生灵危在旦夕,我们能出一份力这比什么都重要。”
张飞拍案:“二哥说得对!管他什么汉室不汉室,百姓无辜就该救!大哥,你就下令吧!”
刘备看着两位兄弟。关羽面如重枣,凤眼中是始终如一的忠诚;张飞豹头环眼,脸上是毫无保留的信赖。这些年来,无论落魄还是微贱,这两人始终跟随左右,毫无怨言。
他想起辞官那夜做的梦。梦中母亲站在涿郡老宅前,指着西方天际说:“我儿,你看那天边的星光,再黑暗的夜,也总有几颗星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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