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的声音,如同一柄冰冷而锋锐的凿子,穿透了车厢内沉闷的空气和列车单调的轰鸣,精准地钉入了李信的耳膜,更钉入了他的心脏。
“……疑似与‘星轨’失落的‘钥匙’项目直接相关……”
“我们被围困……补给即将耗尽……”
每一个字都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却比任何惊雷都更具冲击力。两百公里外的废墟里,那个曾坚定地说要“寻找可能”的女人,此刻正用她一贯冷静、却已难掩虚弱的声音,发出或许是最后一次的求救。而求救的源头,竟指向了他——指向了他刚刚掌握、尚未熟练,却已留下无法磨灭“印记”的力量。
能量印记。隧渊掠夺者的残骸上,必定残留着暗金火焰灼烧的痕迹;废料场外的战斗中,地火之印的光芒也曾短暂撕裂过污秽的天空。这些痕迹,对于苏沫那样执着于记录和理解世界异常的人来说,无异于黑暗中的灯塔,疯狂中的秩序,足以让她在绝境中依然试图捕捉、分析、传递。
而现在,这“灯塔”的光芒,也引来了致命的飞蛾。
强烈的自责、汹涌的担忧、重逢的希望与绝望的距离感,如同沸腾的岩浆在李信胸中冲撞。钥匙烙印仿佛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情绪,传来一阵灼热的悸动,皮肤下淡金色的纹路再次不安地明灭。
“信哥……”瘦猴张了张嘴,看着李信瞬间绷紧如岩石的侧脸和眼中几乎要溢出的熔金色光芒,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懂那种眼神,那是在体育馆决定带大家突围时,在腐化之根前掷出地火之刃时的眼神——决绝,不顾一切。
夜枭手指在数据存储器上飞快操作,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信号残留分析完成……最后一次有效传输是在……49小时前。根据信号衰减模型和背景噪音中提取的断续战斗声波谱推测……源头区域的交火烈度极高,且……”他顿了顿,声音艰涩,“且在过去十几个小时内迅速减弱,现已接近静默。”
49小时!接近静默!
这两个词像冰水浇头,让李信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凝。49小时,在危机四伏的废土围困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接近静默,可能是敌人退去,更可能是……最后的抵抗已经熄灭。
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现实掐住了咽喉。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列车碾压轨道的隆隆声,此刻听起来却像是奔赴一场已知悲剧的倒计时鼓点。
就在绝望的冰冷开始蔓延时——
“修正航线,并非不可能。”
七号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切断了凝滞的空气。他已经完全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里的神采已经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仿佛刚才的深度休眠不仅是为了恢复,更完成了一次内部数据的整合与升级。
他微微坐直身体,目光投向车厢前端那紧闭的驾驶舱门。“此型号地下列车,设计有紧急情况下的有限区间手动重编程能力。能源核心剩余输出,理论计算,允许一次幅度不超过15度的航向偏转,并在抵达新坐标后,保留约12小时的基础维生能源。”
“15度偏转?能到达苏沫的坐标附近?”李信猛地转头,熔金色的目光几乎要将七号刺穿。
“粗略估算,偏转后航线末端,距离信号源坐标直线距离将缩短至80公里以内。”七号回答,语气依旧像在陈述实验数据,“但列车无法抵达地表。出口位于一处旧时代地下物流枢纽的废墟,需自行穿越复杂且未知的地表路径抵达目标。且,此次偏转将永久消耗定向能源,列车将无法抵达原定‘节点-γ’,也无法返回此轨道。”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抛出了最残酷的等式:用放弃通往“节点-γ”这个可能更安全的集体生路,加上消耗掉最后的后备能源,去换取一个接近苏沫位置的机会。而且,只是机会。80公里充满未知威胁的地表路程,以及一个49小时前发出求救、如今已近静默的目标。
这是一场豪赌,筹码是全队人本已渺茫的未来,去赌一个微乎其微、希望近乎于无的可能性。
“你疯了吗?!”夜枭忍不住低吼,牵动了背部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为了一个49小时前、可能已经……的信号,放弃‘节点-γ’?那里可能有更完善的设施,可能有应对‘熔炉’的线索!这是我们计划好的路!”
“那是苏沫!”瘦猴脱口而出,但随即声音低了下去,看向李信,又看了看刘婶和她怀里的孩子,眼神复杂。他理解李信,换做是他,也无法对疤爷(老疤)的求救无动于衷。但……现在的队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刘婶抱紧了女儿,嘴唇颤抖着,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恐惧和对安稳的渴望清晰可见。
压力如同实质的重担,压在李信肩上。一边是理智告诉他的、对整个队伍或许更“正确”的选择;另一边是情感与责任撕扯着的、对苏沫无法割舍的牵挂。两种力量在他脑中激烈交锋,钥匙烙印的搏动越来越快,越来越烫,仿佛也在逼迫他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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