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的深夜,寒风裹着碎雪沫子,从破窗的缝隙里钻进来,落在苏晚摊开的绢布上,让木炭画的暗号微微发皱。她裹着那床仍带霉味的薄被,脚边的铜制暖炉还留着余温——那是001上次实体化时留下的,此刻成了这冰寒囚笼里唯一的暖意。绢布被剪成细条,每一条都用烧焦的木炭写着极小的字,她正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细条缠绕在头发内侧,用发油轻轻固定,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里的尘埃。
“浣衣局5人,青禾、阿春、张婶……都用‘丝’字标,安全。”苏晚对着空气轻声念,指尖划过缠绕在发间的绢条,触感粗糙,却让她心里踏实,“御膳房3人,阿桃、李婶、老王,‘食’字标,也安全。掖庭房8人,林伯领头,‘木’字标,等明天确认了,就把‘待查’改成‘安’。”
这16个名字,是她穿越成楚瑶后,在刀尖上一点点抠出来的希望。从青禾碗底的白面馒头,到阿桃塞来的干枣,再到刘老监眼底的愧疚,每一个“安全”的标记,都藏着旧部的忠诚,也藏着她的坚持。
“宿主,头发内侧的绢条已确认隐蔽,暗卫常规巡查无法发现。”001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比平时多了一丝柔和,“是否需要现在投影‘旧部分布图’?当前能量充足,可维持投影30分钟。”
苏晚点点头,刚想回应,眼前突然亮起一缕淡青色的微光。微光从虚空中凝聚,先是青灰色布衣的衣角,然后是清瘦的少年身形——001又实体化了。他比之前更显沉稳,耳尖没有泛红,只是眼神专注,抬手对着墙面一挥,淡青色的光便铺展开来,渐渐凝成一张半透明的“冷宫及周边旧部分布图”。
图纸上的线条清晰得惊人:红色的实心块是“危险区域”,标注着“新帝暗卫密集”,主要集中在冷宫正门和东配殿附近——东配殿那里画着一个圈,圈里是个问号,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图纸中央,那是10名被软禁旧部的位置;绿色的圆点是“安全联络点”,一个标着“西侧水井”,对应打翻水桶的相遇,另一个标着“浣衣局后门”,是青禾偷偷递馒头的地方;黄色的虚线是“安全路线”,旁侧用小字注着暗卫换班时间,“辰时三刻换班,盲区2分钟”“未时初刻换班,盲区3分钟”。
“这张图……你连暗卫换班时间都标了?”苏晚走近墙面,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些微光勾勒的线条,语气里满是惊讶。她知道001细致,却没想到会细致到这个地步——连她自己都没记住的换班时间,他全整理得清清楚楚。
001的指尖落在“未时初刻”的标注上,认真解释:“这是接触林伯的关键时间窗口。林伯每日未时初刻会带杂役送柴火到冷宫后门,正好赶上暗卫换班,3分钟的盲区足够完成接触。”他顿了顿,指尖移向“柴火堆放点”,那里画着一个小小的黄色圆点,“这里就是明日的核心接触区,杂役小顺子会去西侧水井打水,林伯会单独停留1分钟,是传递消息的最佳时机。”
苏晚看着那个圆点,心里的方向感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她之前只知道要接触林伯,却没细化到时间和地点,001的图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混乱的思路。她想起刘老监提到的“林伯掌管掖庭房钥匙”,又看了看图上掖庭房到东配殿的虚线,突然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先找林伯?御膳房的阿桃也能传递消息,浣衣局的张婶还有仓库钥匙,他们不行吗?”
她明知故问——她知道答案,却想听听001的分析,想确认两人的思路是否一致。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像两个并肩作战的伙伴,在确认彼此的步伐。
001的指尖在图纸上停顿了一下,条理清晰地分析:“第一,林伯有掖庭房仓库钥匙,仓库里有前朝暗道,能直接通到东配殿后侧,这是接触软禁旧部的唯一通道,张婶的仓库钥匙只能管浣衣局,到不了东配殿;第二,掖庭房8名旧部都听林伯调度,他能快速整合力量,阿桃在御膳房只能联系3人,范围太窄;第三,林伯和刘老监有旧交,可以通过刘老监二次确认消息,降低被暗卫察觉的风险。”
他的每一条分析都对应着之前的线索,没有遗漏任何细节。苏晚忍不住点头,和她的想法完全一致。她看着图纸上东配殿的问号,轻声说:“那10个姐妹……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我们的消息。阿桃说她们每天只吃一顿饭,我怕……”
“宿主放心,根据系统监测,东配殿的旧部目前暂无生命危险。”001的声音软了些,像是在安抚,“新帝暂时还没决定如何处置她们,只是软禁,我们还有时间。只要明天能从林伯那里拿到暗道的具体位置,就能先送些食物进去,缓解她们的困境。”
苏晚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她重新看向图纸,目光落在“柴火堆放点”和“冷宫后门”之间的路线上,开始细化细节:“明天我借‘捡柴火’的疯态冲出去,怎么抢柴火才自然?直接扑上去会不会太刻意?还有,我怎么跟林伯传递暗号?总不能直接跟他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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