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种书就变得精明了，你变精明了就难糊弄了，娶个不好糊弄的媳妇，我……你相公该多吃亏啊！”耶律德光不悦的反驳，中途还因为激动而险些说脱了嘴。
王蓁被他气乐了，敲着桌面问：“我凭什么就不能变精明啊？凭什么要给我相公好糊弄啊？哎，扯得远了，回来说重点！”
抬手揉了揉印堂，王蓁觉得叶尧这个说话爱跑偏的毛病以后得给他扳一扳，这么唠嗑实在累得慌。
口干的端起杯又喝了口茶，王蓁突终于听见叶尧嘴里终于吐出句靠谱点的话：“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王蓁端着茶盏的手顿在半空，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将耶律德光望着。
“打草惊蛇，此计就用在这种敌暗我明的地方。就像蛇藏在草丛里，我们看不见它，就找根棒子使劲打草，蛇受了惊吓，就自己窜出来了。”
王蓁美丽的大眼睛亮闪闪，伸手狠狠拍了下耶律德光的肩膀：“嘿，你太厉害了，兵书上的东西都能活学活用，比我强，我空读了那些书，关键时候全不中用。”
王蓁说话时，又提笔在纸上写下打草惊蛇四个字，边写还忍不住念叨：“安先生总说要活学活用，可我就是办不到，哎！”
耶律德光眼神突然一亮，问：“安先生是谁？”
王蓁被问的打了个磕绊，愣了愣神顺嘴道：“呃，我上私塾时的夫子。”
耶律德光俊美挑了挑：“你一女儿家还上过私塾？你早年不是在邠州同父母开糕饼铺子么？”
王蓁被问的没了话，打着哈哈道：“随同宗的堂哥蹭着听的，呵呵……”
耶律德光早看出王蓁有事瞒着他，而且就是她踪迹全无的那段日子。
自从应天一战之后的那段日子，他几乎撒出去所有的探子，向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寻找她的踪迹，却始终没一点消息。而当他再次听见她的消息时，她却突然就凭空出现在了刘鄩的将军府里。
耶律德光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王蓁对那段时候的经历守口如瓶，但他又隐约察觉出一点，那就是她那段时候似乎并没受什么苦。
从她白皙温软的手和娴熟的煮茶技艺，就能看得出来，她那段日子过的大概还不错，尤其是她今日意外写出来的那行字。
耶律德光觉得他之前认识的王蓁，绝对写不出来这么漂亮的成公小隶，这种笔体特别，如今能书之人已十分罕有，这么看来，那段时日同她在一起的，应是个颇有学识之人，再者还有昨晚上从她嘴里说出的那番话……
可既然是个不错的地方，她又为何突然离开了？是那个人出事了？还是她？为何要回到将军府？为何要入宫？
潜藏在王蓁身上太多的秘密，耶律德光一时间全解不开，但她越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他偏偏越是对她着了魔一样的痴迷。
不过耶律德光眼下心里就奉着陈伯的那句至理：百炼钢成绕指柔。
他就不信，时日久了王蓁不会对他生情，他相信这些秘密，她终有一天会亲口同他讲。
————
沫沫揣着王蓁亲手写的那张字条，不到半上午的功夫就从弘文馆折了个回来。
王蓁心里正琢磨昨晚上叶尧同她说的那个“打草惊蛇”，抬眼正看见沫沫两手空空的进门，正想问她怎么没带回书来，见她跑的满脑门子都是汗，就顺手倒了盅凉茶给她解渴。
沫沫已累的顾不得虚礼，一口气将茶盅子喝了个底朝天，往桌上一放，开口就努道：“真真是个废物，还当弘文馆校书呢，我看十成十是走后门进来的！”
王蓁一听就知道沫沫嘴里说的此人正是刘茂，心里暗赞一声：丫头英明，可不就是走后门进来的么。
轻咳一声，王蓁笑问：“怎么？书没找着？”
沫沫将字条从袖子里取出来放在桌上，正要开口斥，突然想起刘茂是王蓁的干儿子，赶紧抬眼偷偷打量王蓁，见她仍是寻常面色，才放了心。强压下满腹郁闷道：“刘校书说，娘娘写的这个字体，他不认得，劳烦请娘娘换个字体再写来。”
王蓁嘴角抽了抽，想起刘茂只习过正楷，这成公小隶原本就习的人少，这倒也不能怪刘茂没学问，不过身为堂堂的校书，却不认得隶书，王蓁皱了皱眉，改日还需督促刘茂多看些书才是。
“算了，眼下本宫也不急着要这书，改日我亲自去一趟吧。”王蓁顺口说了句，仍低头研究她手里的简笔画和打草惊蛇。
沫沫却伸手拿起桌上那个骆驼骨雕的摩睺罗，笑问：“娘娘这个摩睺罗是哪儿来的？雕刻的好生精巧，像是内造的玩意儿。”
王蓁没话搪塞，顺口邹道：“呃，是十六娘送我玩的。”
沫沫奇怪地皱了皱眉：“原来是丁掌司送的，我还以为是皇上送娘娘的呢，这种东西不都是七夕节的时候，男子送给心爱女子的玩意儿么？”
王蓁讪讪一笑：“不过一个小摆件，哪有那么多讲究。”
沫沫却一脸认真道：“这个东西可不是一般的玩意，娘娘看这个雕成两个小童子的，可知其中的寓意？”
王蓁瞪着一双大眼：“一个摩睺罗还有寓意？”
沫沫见王蓁不知，得意扬着小脸道：“这种雕刻有小童子的摩睺罗，是专门拿来求子用的，是年轻夫妇之间相互赠送的东西，所以奴婢先前还以为是皇上送给娘娘的，不过丁掌司送娘娘这个，多半是想娘娘早些诞个小皇子或小公主吧。”
王蓁抽了抽嘴角，见沫沫将那个摩睺罗放下转身出去了，顺手拿起来就丢进了抽屉里，心下暗诽：“叶尧你个没见识的，连个小丫头都不如，送什么样的不好，偏生送个求子的，你这是讨我欢欣呢，还是咒我短命呢？”
憋在寝宫里琢磨了一个上午的王蓁，觉得自己贸然出手试探对方虚实，有点不稳妥，毕竟自己眼下在明处，敌在暗，万一没惊出蛇来倒让蛇把她反咬一口，就忒不划算了。
所以王蓁决定，下午仍走一趟太常司，去询一询丁十六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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