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你！”阮玉楼一把推开王蓁，晃悠着手指着她的鼻头笑道：“你那位有钱，我跟你讲啊，我喜欢的那位才叫真有钱，他的钱啊，把这座京城都买下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王蓁大手一挥：“买个京城有啥了不起，我那位都不用买，他一招呼他那帮穿着黑铁片子的兵，能把这城踩成烂泥！”
阮玉楼眨了眨懵懂的大眼，将一根大拇指伸在王蓁鼻子跟前：“牛！你那位有兵，有兵的人牛，这个比不过，我那位没兵，光有钱。”
王蓁点头：“他是有病，你怎么知道他有病啊？而且还病的特严重，他有小心眼病……”
阮玉楼又一把搂过王蓁的脖子，一脸语重心长：“男人有病可不能要啊，我跟你讲，他会把你也弄病的，有病就会变傻哦。”
王蓁叫道：“我还不傻吗？谁有我这么傻啊，连喜欢上了人家自己都还不晓得。”
阮玉楼指着王蓁的鼻尖又指指自己的鼻尖：“你傻？你有我傻吗？我喜欢了人家三年，人家还不知道呢！我最傻！”
“我才最傻！”
“我傻……”
看着眼前两个醉的颠三倒四的女人满口胡言，丁十六娘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喝酒就是这样，她俩也算彼此寻个知己，这样即便喝醉了，却比一个人喝闷酒要强得多。
同是天涯伤心客，喝吧，索性喝个痛快。
一醉虽不能解千愁，却至少能让她二人此时这般轻松愉悦，至于明日……
嗨，管他呢！
丁十六娘尽管上酒给她二人喝，自己只拎着酒壶斜倚在踏上小酌，美丽的眸子望向窗外静静流淌的汴河，目光融入越发深沉的夜色。
同一片温婉夜色，掩着各式纷繁，湿漉漉的一轮红月挂在吊角飞檐，映出栏杆旁清冷俊逸的侧颜。
沉谧的眸光越过前院叠叠树影，落在灯火灿然的街上，李嗣源声线低沉道：“消息大概已经传回长安了。”
身边的安重诲却没开口，微垂的目光也望向不远处的喧哗街巷。
半晌没听见安重诲说话，李嗣源转眼去看他，却见安重诲俊朗的五官难得地显出几分严肃，眼下似在出神。
默了片刻，安重诲才问了句：“嗣源，你将动静弄的这么大，莫非真打算娶那个公主？”
李嗣源轻挑了下眉峰，笑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入世么？”
安重诲却紧皱剑眉，仍一脸严肃看着他：“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从不想勉强你……”
李嗣源浅笑，抬手拍了下安重诲的肩：“我的脾气你晓得，如果我不愿意，这天底下恐还没人能勉强得了我。”说完，转身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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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梳洗毕，阮玉楼走进昨日夜饮的房间时，丁十六娘正给王蓁补脱落的易容妆。
阮玉楼在俩人身边坐下，看着几乎上好妆的王蓁，忍不住道：“幸亏十六娘手巧，不然你这样一副倾城国色，实在难得遮掩啊！”
王蓁因脸上贴着东西，此时还不能说话，丁十六娘先笑道：“改日有机会让你见识她的庐山真面目，绝对担得起倾城国色这个词！”
阮玉楼笑道：“不必你说我也能瞧出来，只看她漏在外面的眉眼便已十分精致，不过我瞧她倒有些眼熟，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王蓁本欲开口提旧事，却被丁十六娘喝止：“说了你不许说话的，总不听，眼看回去的时辰就到了。”
王蓁只得老实闭嘴，任由丁十六娘将自己的脸捣鼓的连亲生爹娘都认不出来。
因时辰赶的紧，三人不便多叙，不过经过昨夜的一顿豪饮，却让王蓁和阮玉楼二人深觉彼此十分投缘，阮玉楼盛情相约王蓁下次还来不醉不归。
经这一折腾，许是将积在胸中的积郁泄了出来，阮玉楼的心绪倒比之前好了许多，同意暂不回扬州，与十六娘再从长计议。
由陈桥教坊出来，二人仍上了昨日那辆马车，仍由宣佑门入宫，王蓁别过丁十六娘，独自回了薇璃宫，原打算好生补个觉。身子躺在雕花大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抱着被子蜷缩在床头，王蓁心里清楚，昨天丁十六娘那番话，其实仍亘在心尖子上。
情这种东西，不是喝一两顿酒就能丢开手的。
在弄清楚那种莫名情绪之前，其实王蓁一直都晓得，在她的感知里，李嗣源同别的男人是有点不同的。
比如他很简单的一个举止，她总看的十分入迷；
他虽然说话刻薄又总戏弄她，她虽面上显出恼意，可心里其实是乐意他同她说话的；
还有他偶尔不经意的靠近，她总觉心会跳的比平时快，脸颊也滚热滚热的，却从没讨厌过……
原来这些特别又陌生的感觉，皆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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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元帅府。
“李嗣源他这是明摆着欺人太甚！平时看他一副人模狗样的，居然能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李存勖骂骂咧咧的同时，在屋里来回焦躁地踱着步子。
他这幅暴躁模样，将李克用原本就烦乱的心思搅扰的更烦乱，皱眉斥道：“你能不能老实坐会儿！”
见李克用已显出几分不悦，李存勖才勉强在对面的椅子里坐下，看了眼旁边不敢开口，却一直拿帕子抹泪的李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倒了杯茶放在李夫人跟前：“娘，你也别太难受了，这个事我跟他没完！”
李克用目光肃然瞪向李存勖：“你要怎样？嗣源可从没应过这门婚事，都是你们一心想撮合他与婉娘，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错！”
李夫人见李克用竟仍向着李嗣源说话，忍不住颤着声道：“你又不是不晓得婉娘的心思，从她懂事起，心里就没装过别人，如今嗣源同那个大梁的公主订了婚，你让婉娘她今后可怎么处啊？”
李存勖也趁机帮腔：“爹，你就算不为别的，也当为婉娘的名节着想吧。整个长安城，谁不晓得李嗣源是你的养子，他同婉娘自幼形影不离，婉娘都这么大了还没订婚，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如今他娶了个公主，外人会怎么想咱家婉娘，这话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能想到吧！”
“存勖说的有理，元帅……”
“够了！”李克用烦躁地一甩袖子，起身就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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