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王蓁紧紧闭着双眼，口中喃喃低呼。她感觉好似有几千斤的重量压在身子上，重的好像连四肢都失去了知觉，唯一能动的只有嘴。
“姑娘，姑娘……”
隐约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唤，那声音好像离她很远，那声音不像是耶律德光，也不像安先生，是从来都没听过的陌生声音。
王蓁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说话，可眼皮沉的怎么也抬不起来，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王蓁无奈地重重地叹了口气。
“姑娘？你可是醒了？姑娘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姑娘……”
那个声音大概是听见了王蓁的叹息声，又锲而不舍地唤起来，而且听上去语气好像还有些担心。
王蓁此时只觉异常疲惫，其实并不太想睁开眼，可是又觉得让那个声音这样为自己担心着急不太好，于是王蓁只得又努力尝试着将眼睛睁开。
缓缓地，缓缓地，有一线微弱的光线照进瞳仁，王蓁觉得有些刺目，复又将眼睛阖上。
“姑娘，姑娘你真的醒了？太好了！”耳边那个男人的声音好像突然变得近在眼前，听上去好像很欣喜。
等，等等……男人？
王蓁这次没法淡定了，用尽全力将沉重的眼帘撑起来。
“你，你……是谁？！”瞪着眼前陌生的男子，王蓁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好不容易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男子乍见王蓁醒过来大概也有些惊讶，凝在王蓁脸上的目光怔了怔，随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你真的醒了啊，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男子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走了，王蓁的眼睛瞪着头顶上的茅草棚盯了片刻，又很费力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想看看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男子离开没多久就又折了回来，手里还端着个粗瓷的大碗，见王蓁很费力地转动脖子，立刻说道：“别动啊，你现在还不能乱动，你浑身都是伤，这样乱动会使伤情加重的！”
男人说话时，将手里的碗放在床头的一张小木桌上，伸手去将王蓁的身子小心地扶坐起来，又在她背后很体贴地塞了个兽皮缝制的枕头。
尽管被扶起来的时候周身疼的厉害，可坐起来后，王蓁能更方便地打量眼前这个陌生的房间，还有身边这个陌生的男人。
房间很小并十分地简陋，有点像她小时候随父亲去山里看望的靠采药维持生计的廖伯伯的小茅屋，墙上挂着弓箭绳索以及简单的农具，这应该是个猎户人家。
王蓁艰难地将眼睛回挪到眼前的男子身上，见他正好脾气地端着碗，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
“这里是你的家？”
男子地点了下头，用小木勺轻轻地搅动着碗里的汤水。
王蓁看了眼碗里浑浊的汤水，嗅着鼻子皱眉问：“这是汤药？”
男子又点了下头，舀起来一勺小心递在王蓁的嘴边：“喝了药身子才能好的快些。”
王蓁没拒绝，顺从地张开嘴让男子帮自己喂药。
虽然眼前是个陌生的男人，可王蓁觉得他若是想害自己，也不用费劲地等到自己醒过来。不管眼前是敌是友，先将身子养好了再说。除此之外，她也没别的好选择的。
安重悔曾教导过她一个最实用的人生哲学，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
男子见王蓁很顺从，先是露出些许的惊讶，接着温和地笑了笑，直到将碗里的药汁全喂光，男子又温和地笑起来：“原本以为劝你喝药会很麻烦，没想到你这么利落就全喝完了。”
嘴里苦哈哈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王蓁下意识皱起绣眉，顺口问：“你常哄女孩子吃药？”
男子听她这话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大笑道：“你怎么会这么问？你的想法还真是特别。”
听着他爽朗的笑声，王蓁默不作声地看了眼男子那只端着粗瓷药碗的手。
手指修长，皮肤细腻白皙——这个男人不是个猎户。
转眼，三天已过。
看着小木窗外渐渐转为墨色的天，王蓁收回的目光落在屋子当中的火堆上，此时男子正坐在火堆旁边，手里握着柄弯刀削一根木棒，像是要给什么东西做手柄。
“乔靳，我在这里有多久了？”这几天相处下来，王蓁知道了男子名叫乔靳，是个汉人。
“到今天就三天了。”乔靳边说话，手里仍不停地小着木棒。
闪动的火光映在他小麦色的侧脸上，勾勒出他坚毅挺直的鼻梁和浓黑眉毛，微长的睫毛遮盖下来显得眼神格外温和。
即便在中原的汉人中，乔靳也算得上是不错的样貌。
削了一会儿，乔靳见王蓁没再说话，转回头看时，见王蓁正望着漆黑的木窗发呆。
“想念你的家人了吧？看你的穿着就知道你应该家境不错，这几天没消息，你家人一定很担心你。”乔靳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温和轻缓，说话的时候，眉眼总是含着淡淡的笑，让人觉得很容易亲近。
王蓁回头望着他，觉得自己虽然落了难，却很幸运地遇上了乔靳。
“你爷爷去世后，你就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这深山里，没有想过回中原吗？”王蓁岔开话题，此刻她不太想多说自己的身世。
“想回啊，做梦都想回中原去，可是我没钱，而且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从这里回中原是很危险的。”乔靳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显得有些无奈。
经过这几天中药的外敷和内服，王蓁已经能扶墙壁在地上缓慢地走动了。小心撑起身子，王蓁一点一点挪到火堆旁边，在乔靳身边的木墩子上坐下。
看着他手里削的光滑木棒，王蓁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乔靳，你跟我回家吧，或许我可以帮助你回中原去。”
乔靳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脸认真看着王蓁，目光很干净：“我同你回去，你该怎么同你的家人解释呢？说你这几日都跟我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住在一起？还是在这样人迹罕见的荒山里，你的家人会怎么想？中原女儿都看中身世清白，这样做对你不好。”
王蓁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的家人受塞外族人豪放性情的影响，都很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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