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地警署的办公楼是栋三层的红砖建筑，墙面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风一吹就簌簌作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这座老建筑的故事。林宸跟着巡逻队的小队长周强，走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楼梯扶手被岁月磨得发亮，还沾着几处未擦干净的灰尘。
“林宸，等下见到李警长，态度放恭敬点，知道吗？”周强走在前面，声音压得很低，“李警长是咱们警署的老人了，手眼通天，能让他亲自找你，是你的福气。”
林宸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疑惑。自从昨天在糖水铺制服流氓后，周强对他的态度就好了不少，今天一上班就说李警长要见他，却没说是什么事。他猜可能和昨天的事有关，但也不敢确定——在这个警队里，“赏识”有时候是机会，有时候也可能是麻烦。
二楼的走廊比一楼更安静，只有几个穿便衣的警员匆匆走过，手里拿着文件夹，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周强指着走廊尽头的一扇木门说：“那就是李警长的办公室，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林宸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木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
林宸推开门走进去，办公室不大，约莫十平米，靠墙摆着一个旧文件柜，柜子上放着几盆长势一般的绿萝。中间是一张深色的木桌，桌上堆满了文件和一个搪瓷茶缸，茶缸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字样，只是颜色已经有些脱落。桌后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却眼神锐利，正透过老花镜看着林宸。
他就是李警长，油麻地警署负责刑事治安的警长，在警署待了二十多年，据说连总华探长颜雄都要给几分面子。
“报告警长，警员林宸奉命前来。”林宸立正站好，声音洪亮。
李警长放下手里的钢笔，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坐吧。”
林宸小心翼翼地坐下，椅子是硬木的，没有坐垫，硌得人有些不舒服。他能感觉到李警长的目光一直在打量他，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让他有些不自在。
“昨天旺角糖水铺的事，周强都跟我说了。”李警长先开了口，声音平静，“你一个人制服了两个带刀的流氓，还保护了市民，做得不错。”
林宸心里一松，果然是因为昨天的事。他谦虚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警长。”
“应该做的？”李警长嗤笑一声，拿起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口，“在这个警署里，能做到‘应该做的’的警员，可不多了。”
林宸没有接话，他知道李警长话里有话。警署里的大多数警员，都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成信条，像他这样主动管闲事的，确实是少数。
李警长放下茶缸，身体往前倾了倾，眼神变得更锐利了：“我查过你的档案，你三个月前从警校毕业，分配到油麻地警署军装巡逻队，这三个月里，你没有收过一次‘茶水钱’，也没有跟社团的人有过任何往来，是吗？”
林宸心里一惊——他没想到李警长会查他的档案，还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他定了定神，如实回答：“是的，警长。我觉得作为警察，应该遵守纪律，不该拿的钱，我一分都不会拿。”
“遵守纪律？”李警长看着他，突然笑了，“后生仔，在这个警署里，‘遵守纪律’有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知道吗？周强跟我说，你拒绝了黄彪给你的茶水钱，还差点跟他吵起来。”
林宸没想到周强连这些都跟李警长说了，他有些尴尬地说：“我只是觉得，那些钱来路不正。”
“来路不正？”李警长摇了摇头，却没有批评他，反而说，“你这性子，倒是像我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刚当警察，也觉得应该正直，应该为市民做事，可后来才发现，这香江的水，比想象中要深得多。”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也正是因为你这份‘不懂变通’的正直，我才找你。”
林宸心里一动，知道重头戏要来了。他抬起头，看着李警长，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咱们油麻地警署有个便衣组，你知道吗？”李警长问。
林宸点了点头——便衣组他当然知道，主要负责处理刑事案件，比如盗窃、抢劫、甚至凶杀案，比军装巡逻队更有权力，也更有发展前途。只是便衣组的门槛很高，一般只有有背景或者能力出众的警员才能进去。
“便衣组最近缺人，特别是缺你这样身手好、又正直的人。”李警长看着他，语气认真，“我想推荐你转入便衣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林宸的心脏猛地一跳——转入便衣组，这是他晋升路上的关键一步！他从军装警员的目标就是升为便衣探长，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却不能马上答应。他知道，便衣组比军装巡逻队更复杂，里面的水更深，他必须先了解清楚情况，再做决定。
他装作犹豫的样子，皱着眉说：“警长，我……我担心自己做不好。我刚当警察没多久，处理刑事案件的经验不多，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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