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的夜空总是悬浮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那是混沌本源流淌的暖意,可这几日,光晕里却莫名掺了丝刺骨的寒意。
本源光柱矗立在城池中央,白日里与日光相融,温和得像位老者,可到了子夜,光柱便会剧烈闪烁,淡金色的光流中浮出无数扭曲的黑色符文。
那些符文形如蛇蝎,在光柱里游走盘旋,每一次扭动,都让苏城的地面轻轻震颤,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底苏醒。
凌念欢蹲在光柱旁的青石板上,指尖划过地面刻着的古老纹路。
这些纹路是苏氏先祖留下的守护阵,与本源光柱相连,此刻却像生了锈的齿轮,运转得滞涩而艰难。
他将一丝混沌之力注入纹路,纹路亮起微光,可光柱里的黑色符文却瞬间变得狂暴,竟顺着纹路爬向他的指尖,带着蚀骨的阴冷。
“爹说过,本源符文相生相克,从未有过这种噬力的符文。”他皱起眉,从怀中掏出本泛黄的苏氏古籍。
古籍的封皮上绣着金色的“苏”字,是母亲苏清欢给他的遗物,里面记载着苏城千万年的秘辛。
书页在夜风中哗哗作响,最终停在某一页,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字:“本源异动,必有伪神。”
凌念欢的心跳漏了一拍。伪神,是上古时期被苏氏先祖封印的叛逆神灵,传说其力量与魔神同源,却比魔神更擅长伪装。难道……这黑色符文,是伪神在试探封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香风,甜得发腻的脂粉气混着淡淡的魔气,打破了夜的宁静。
“这位公子,可是凌念欢大人?”
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女子款款走来,裙摆扫过青石板,带起几片落叶。她生得柳眉杏眼,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手里捏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个模糊的“苏”字,在月光下泛着劣质的油光。
“小女子苏柔,是苏氏旁支。”她微微屈膝,目光却越过凌念欢,落在不远处巡查的凌玄身上,眼尾微微上挑,带着毫不掩饰的热络,“听闻苏城本源异动,特来相助。方才看到凌玄上神,果然如传说中那般英武,难怪清欢姐姐……”
“我娘的名讳,不是你能叫的。”凌念欢站起身,掌心的混沌之力悄然流转。他见过苏氏旁支的玉佩,纹路是云纹包边,刻工古朴,而眼前这块玉佩的边纹竟是凡俗的缠枝莲,针脚粗糙得像孩童涂鸦。
苏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柔声道:“公子说笑了,许是年代久远,纹路被磨掉了……”
“不必狡辩。”
苏清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冰碴般的冷冽。她一身红衣,腰间的碎星剑泛着寒光,显然刚从别处赶来。
“苏氏玉佩的云纹,是用历代圣女的神圣血脉浸染过的,遇混沌之力会发出金光。”她弹出一道细微的红光,落在苏柔的玉佩上。玉佩瞬间变黑,还冒出几缕黑烟,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像烧着了的木头。
苏柔的脸色瞬间煞白,捏着玉佩的手指微微颤抖:“你……你们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搜身便知。”夜无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把玩着柄妖刀,刀刃上的火焰跳跃着,映得他的笑容有些邪气,“方才在东边看到个穿粉裙的女子,鬼鬼祟祟地往本源光柱里塞黑石头,石头上的符文,跟你玉佩里的黑气一个味儿。”
苏柔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她跑得慌张,裙摆勾住青石板的缝隙,差点摔倒,发髻上的珠花掉落在地,滚到凌念欢脚边。
凌念欢弯腰捡起珠花,发现珠花的花蕊里藏着颗黑色的米粒——那是用魔神残力凝成的标记,只要引动,便能扰乱本源光柱的运转。
他抬头望向苏柔消失的方向,只见她钻进一条小巷,巷口的墙根处,留下个米粒大小的黑点。黑点里渗出淡淡的魔神残力,像滴在宣纸上的墨汁,正慢慢晕开。
凌玄走了过来,靴底碾过那个黑点,黑点瞬间化作青烟。他看着苏柔消失的方向,金甲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明明灭灭:“这是蚀魂教的追踪标记。看来,蚀魂教的余孽,已经摸到苏城了。”
苏清欢收起碎星剑,指尖划过本源光柱上的黑色符文,眼神冷冽:“她提到我时,语气里的怨毒藏都藏不住。恐怕不止是追踪这么简单,她的目标,或许是……”
她没有说下去,但凌念欢和凌玄都懂。
夜风吹过望舒花海,淡金色的花瓣簌簌落下,落在本源光柱上。花瓣与黑色符文一碰,瞬间枯萎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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