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的是，消息放出去才两天，下面九个村的村长就坐不住了，非要拉着他一起来落月村当面请教。
于是，裴纪便带着这支平均年龄超过五十岁的“村长观光团”，再次来到了落月村。
这一路走来，可把这群老村长羡慕坏了。
“哎呀呀，老茂才，你们这路修得可真平整！这马车走着一点不颠！”
“瞧瞧这水渠，修得多规整！这田里的苗，长得可真精神！”
“那是什么？哎呦我的娘诶，那就是水车吧！这浇地得多省劲儿啊！”
“你看人家这房子，虽然不算多气派，但收拾得多利索！院墙都刷得白生生的！”
赞美声、惊叹声此起彼伏，落月村村长沈茂才跟在旁边，听着老伙计们的羡慕，心里美得直冒泡，脸上还要努力做出谦虚的样子：“哎呀，一般一般，都是孩子们瞎折腾……”
等一行人怀着朝圣般的心情走进沈家院子，最先迎出来的是正在院里活动筋骨的王之漾外公。
“裴大人？你这是……”王之漾看着裴纪身后这一大群眼巴巴的老头儿。
裴纪赶紧行礼：“王老先生安好！这些都是青石镇其他村的村长。沈姑娘之前提了建养猪场的事，大家都很上心，这不，非要亲自过来问问具体情况。”
王之漾了然地点点头，招呼道：“原来如此。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先请到会议室用茶吧。壹壹他们去看鱼塘放鱼苗了，我让人去叫。”
“鱼塘？”裴纪眼睛一亮，“落月村还要养鱼？”
王之漾抚须笑道：“是啊，壹壹那丫头说，挖个大点的鱼塘，不仅能产鱼，还可以弄个垂钓的地方，给村里人乃至以后来的客人添个趣处。喏，就在村东头那边挖的，引的活水。”
裴纪听得心向往之：“这个主意妙啊！家父就极爱垂钓，若是这里弄好了，定要请他老人家来住上一段时日，享享清福。”
王之漾却微微摇头，压低声音：“只怕裴国公暂时还离不得京城。有他坐镇，某些人多少还有些顾忌。若他离京，只怕……有些人更要无所顾忌，兴风作浪了。”
裴纪闻言，脸上的喜色淡去，化作一声轻叹：“唉……真不明白，权利的诱惑就那么大吗？能让人如此不顾大局，不择手段。”
王之漾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年轻人，永远不要低估人心的欲望。权利就像沼泽，一旦踏进去，想干干净净地抽身，就难了。”
说话间，众人被引到了沈泠壹专门布置的“会议室”。
一进门，这群村长们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都不够看了。
“这、这桌子也太大太亮了吧！都能照见人影儿了！”
“哎呦，这桌子上还摆着假山流水？这花是真的不？咋这么香呢？”
“这椅子……嘿！坐着真舒坦！软乎乎的！”
几个老头儿小心翼翼地摸着光滑的会议桌，试探性地坐在柔软的椅子上，兴奋地交头接耳。
当沈泠壹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咳。”裴纪轻咳一声提醒。
村长们这才回过神，慌忙站起来，有些拘谨地齐声问好：“惠安县主好！”
“各位村长不必多礼，坐吧。”沈泠壹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在溪水村的王虎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今天劳烦各位跑一趟，是想具体谈谈养猪场，以及……其他养殖计划。”
邓村长跟沈泠壹最熟，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急切：“县主，裴大人跟我们说了您要建大养猪场的事，我们就是想来问问，这……这具体有啥条件？需要我们做啥？”
沈泠壹言简意赅：“选址要求，地方要大，地势略高、排水好，不能离村民居住区太近，否则气味扰民。最好附近有水源，能有小山坡用于放养更佳。另外，各村若有经验丰富的养猪好手，可以推荐过来，按技术等级支付工钱。”
“工钱”二字让所有村长眼睛一亮，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自己村里谁养猪是一把好手了。
几人低声商量了一会儿，邓村长再次代表发言：“县主，您说的这个地方……我们几个老家伙琢磨了一下，倒是有个合适的地界，就在靠山村和柳树村交界那块，有个荒山坡，靠近小溪，地方也宽敞。就是……这归属问题……”
沈泠壹点头：“地方合适就行。归属问题，裴大人可以帮忙协调，或者两个村子合作，收益按比例分配。养猪场建起来后，需要大量人手，清理、喂养、防疫、屠宰、运输……都可以招工。”
靠山村和柳树村的村长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这时，那个叫王虎的汉子站了起来，他比其他老村长显得更沉稳些，说话也更有条理：
“惠安县主，今日来到落月村，我们算是开了眼界。不瞒您说，大家心里都羡慕得紧，也盼着能跟着县主，给村里的老少爷们找个长久的营生，让大家不仅能吃饱饭，手里还能有点活泛钱，这日子才有奔头。”
他的话，说出了在场所有村长的心声。
沈泠壹看向他，直接问道：“你读过书？”
王虎愣了一下，老实回答：“是，家父曾是村长，送我去镇上读过几年私塾。只是学生愚钝，考了一次童生未中，便回家务农了。”
沈泠壹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不怕没能力，就怕没想法。
她原本打算循序渐进，既然今天大家主动提出来，她也不妨把规划说在前面。
“我原本计划一步步来。既然各位今天都有这个心，那我就说说我的初步想法。”
沈泠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除了大型养猪场，我们还可以发展规模化养鸡场、养鸭场。另外，山羊、肉牛、鱼、黄鳝、甚至是兔子，都可以养。这些项目，可以由村子牵头集体养殖，也可以鼓励村民自家散养，我这里统一提供技术指导，并且负责收购销售。不强求，全凭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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