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一家人。”明琅也回抱着姐姐：“如果陛下崩逝，这就是我们的命。”
明珠引着妹妹去了侧殿，哄着她睡下，自己坐在一边看书。
她看的是玄武之变，凉爽的日子里，竟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
子时，元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有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家坐在自己旁边守着，还被惊了一跳。
他的声音沙哑：“你……是谁……”
乌有恙被他吵醒，睁开惺忪睡眼：“嗷，陛下醒啦？”
他伸手替元璟掖掖被角：“陛下，你中了毒，毒刚解，先不要乱动。”
元璟的呼吸粗重：“朕，问你…是谁…”
乌有恙拍了拍自己：“江湖第一神医，就是在下。”
两人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荣明珠在侧殿没有休息，此时听到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举着油灯走了过来。
她身上只裹着一件披风，柔声问：“是陛下醒了吗？”
听见明珠的声音，元璟放下心，侧过头看向她：“你…怎么在…”
乌有恙伸手捏住他的唇：“陛下，你要少说话。
元璟一脸黑线，迫于形势放弃抵抗。
他平静的躺在榻上，一脸希冀的看向明珠。
明珠将油灯放在一边，提裙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
乌有恙打了哈欠站起来：“既然陛下醒了，我就去侧殿坐坐，二丫头，有事的话，随时叫我。”
荣明珠点点头：“好，明珠知道了。”
乌有恙并不困，他只是看元璟有话要说，才寻了个借口离开。
等乌有恙走后，明珠才碰了碰元璟的手：“你不用担心，这毒好解。”
元璟轻轻点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他主动抓住明珠的手：“是担心…你…”
怕你被我连累。
元璟咽下这句话，沙哑着嗓子换了个问题：“我怎么了？”
明珠垂着眸子，替他理理被子：“有人给你下毒，还刺杀了王大哥王二哥……和宁王。”
她的表情很是惆怅：“元璟，你要做出取舍了。”
元璟心里一痛，他原以为母后只是掌控欲太强，没想到她想得到的是他的皇位。
他眼眶忍不住酸涩起来：“母后，为什么？”
明珠看着他被子上的龙纹，内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话，你需要去问她。”
“也许我爹，也是死在她的手上。”
她说这句话时，眼睛里充满了元璟看不懂的情绪。
元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明珠，我会给老师一个交代的。”
明珠听他努力的说清楚每个字，轻轻嗯了一声：“如果我们能活到明天的话。”
元璟笑了两声：“是，只要我们能活到明天。”
黎明前的时刻，是一天内最黑暗的时候。
太后指引着孙子轩率领着孙府的私兵包围了元璟的乾坤殿。
她原本顾忌着元璟是她的亲生骨肉，想留他一条性命。
她打算等他痴傻后，帮元璟把荣明珠娶回来让他解闷儿，也好给他留个康健的孩子。
两个人，毕竟是母神指引的姻缘，她也不好逆天而行。
可现在，天堂有路荣明珠不走，地狱无门她非要闯进来，在这权力的浑水中走上一遭，她也不会手下留情，给自己和孙家留下隐患。
孙嫣然坐在凤辇上，亲热的握着孙子轩的手：“轩儿，今夜过后，哀家会扶你为帝。”
孙子轩本就软弱沉默寡言，他能挂个御前侍卫的闲职，还是多亏元璟表哥照顾。
他喏喏的不敢抬头，孙嫣然却把他的头扶了起来。
她一脸疯狂：“子轩，你以后就是元朝的皇帝，你要挺直腰杆，把孙家延续下去。”
一阵冷风吹过，孙子轩呛了两口，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身子骨从出生就不好，这两下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
孙嫣然赶紧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若不是要你领兵，姑姑也不会让你半夜跟着一起冒险。”
孙子轩好不容易止咳，他踌躇开口：“姑姑，我们为什么要杀表哥？表哥他…对我挺好的…”
他的声音在孙嫣然的注视下越来越低，直到消散在风里。
孙嫣然放开他的手，端正的坐在凤辇上，声音冷淡又疯狂：“这是元家欠我们的。”
“孙家十六口性命为着先帝全都折在了边疆，如今陛下长大了，就想把我们孙家抛开？”
她呵呵的笑出声：“我给过他机会了，我让他杀了元颢，让他杀了宰肃，让他杀了宰凌霜，他通通不肯！”
孙嫣然的眼睛泛着凶光：“他难道不知道，他的祖父他的舅舅们，都死在宰家的手里！我不可能放过他们，他不杀，我杀。”
孙子轩听的云里雾里，他自小就失去了爹娘，被姑母教养着长大，姑母说的这些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有些犹豫：“可是表哥是姑母的亲生儿子，姑母若杀了他，以后会后悔的。”
孙嫣然冷淡的眼睛里流下两行眼泪：“轩儿，我派了杀手出去刺杀，他们已经出去了三个时辰，一个都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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