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工谷的清晨被一种混合着期待与紧张的气氛笼罩。昨夜黑伯带来的消息,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石子,涟漪尚未扩散,但深处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赢驷(秦毅)站在新开辟的指挥所前,目光掠过已经开始初具轮廓的工地区域,最终落向那条奔流不息的商於河。
“窥探者……”他低声自语,眼神锐利。系统的存在和超越时代的认知是他的底牌,但现实的威胁从不因先知先觉而消失。对手很谨慎,一击即走,不留痕迹,这反而说明了问题的不简单。
“君上,”白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按照您昨日标注的图纸,一号水闸的基础已经开挖,水轮主轴的大型木料也在加紧加工。只是……您提及的‘水力鼓风机’和‘水排’的联动结构,匠人们还有些疑惑。”
赢驷收敛心神,转身看向白雪。她裙角沾着泥点,脸上却焕发着异样的神采,那是对未知技术领域探索的纯粹热情。“无妨,朕亲自去讲解。”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增派一队‘工师营’好手,由你直接指挥,护卫核心匠人及关键图纸。谷内混入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需多加小心。”
白雪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赢驷的暗示,郑重地点了点头。
来到河边规划中的“一号动力区”,匠人们正围着赢驷昨日绘制的复杂图纸争论不休。见到赢驷到来,众人连忙行礼,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求知欲。
赢驷没有废话,直接拿起一根树枝,在松软的泥地上画了起来。“疑惑之处,是否在于如何将水轮的圆周之力,转化为风箱所需的往复直线运动?”
“君上明鉴!”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铁匠激动地说,“以往鼓风皆靠人力畜力,往复拉扯即可。这水轮旋转不息,如何能让它‘来回’鼓风?”
“靠的是‘连杆’与‘曲轴’。”赢驷的树枝在泥地上勾勒出简洁而精妙的机械结构,“看,水轮主轴延伸出此‘曲轴’,其上连接‘连杆’,连杆另一端则铰接在风箱的拉杆上。水轮转动,带动曲轴做圆周运动,通过连杆,便可将其转化为拉杆的往复直线运动!如此一来,水力不息,鼓风不止,风量稳定而强劲,远非人力可比!”
他一边画,一边讲解着每个部件的受力、材质要求、以及制作要点。匠人们都是行业翘楚,起初的困惑在赢驷深入浅出的讲解下迅速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茅塞顿开的狂喜。
“妙啊!如此巧思,简直是鬼斧神工!”
“如此一来,高炉之火可日夜不熄,铁水奔流指日可待!”
匠人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看向赢驷的目光如同仰望神只。
赢驷趁机将脑海中系统兑换的【基础水力机械原理】中,关于“水排”(利用水力进行矿石破碎、锤锻)的部分也一并讲解。如何利用水轮带动凸轮,控制重锤起落;如何设计传动齿轮组,将动力分配到不同工坊……一整套初步的机械化生产蓝图,在他清晰的阐述中,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
“白雪,”赢驷看向听得入迷的女子,“动力乃奇工院之心脏。水闸与水轮组的建设,由你亲自督造,不容有失。所需人手、物料,优先配给。”
“白雪明白!”她用力点头,眼中燃烧着使命感的火焰。
就在赢驷专注于技术传播,整个奇工谷因即将到来的动力革命而热血沸腾之时,黑伯的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外围。他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对赢驷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赢驷心领神会,将后续的细节讨论交给白雪,不动声色地走向指挥所。
“查清楚了?”屏退左右,赢驷沉声问道。
黑伯面色凝重:“回君上,窥探者极其狡猾,留下的痕迹很少。但从其潜行手法、观察点位选择,以及撤退时使用的反跟踪技巧来看,不似普通探马,更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或专业谍报人员。而且,他们似乎对谷内的防御布置和君上您的行止规律,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
“死士?专业谍报……”赢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魏国“影卫”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但他们在陇西刚遭受重创,这么快就能将触角伸到商於,并精准找到这里?可能性有,但并非唯一。
“有没有可能是……内部有人泄密,或者,我们身边一直有未被察觉的眼睛?”
黑伯身体微微一震,低声道:“老奴不敢妄断,但已加派人手,对内对外进行双重筛查。另外,老奴发现,那些窥探者似乎在河对岸的密林中,有一个临时的落脚点。”
“哦?”赢驷眼中精光一闪,“能确定位置吗?”
“大致方位已锁定,但其戒备森严,为避免打草惊蛇,尚未抵近侦察。”
赢驷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不必抵近。他们不是对‘奇工院’好奇吗?朕就让他们看个够——看一场好戏。”
他压低声音,对黑伯吩咐了一番。黑伯先是愕然,随即了然,躬身领命:“老奴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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