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那夜之后,“Admin”朱砂符箓如同一个无形的烙印,深深刻入帝国的心脏。嘉靖帝对那水晶沙盘“监控台”的痴迷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享受着那种洞悉一切、执掌生杀的“管理员”快感,对“摊丁入亩”和“户籍上云”的推进,也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偏执的支持力度。圣旨一道接着一道,措辞严厉,催促户部和相关有司“速办勿延”、“敢有懈怠阻挠者严惩不贷”。朝堂之上,严党势力因严世蕃的闭门思过而暂时收缩,严嵩告病不朝,朝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风暴眼中心。
然而,这平静之下,暗礁从未消失。摊丁入亩新法,如同一柄巨大的手术刀,切割的是帝国运行了百年的赋役筋骨,触动的是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阻力并未因皇帝的强力支持而消散,而是化整为零,渗透到了新法推行的每一个毛细血管,尤其是在具体实施细则的制定和落实层面。
户部衙署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热。小满、徐阶、以及户部尚书方钝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方案前,上面摊开的正是新法中最关键也最敏感的部分——《摊丁入亩赋役折算率细则》。空气中弥漫着墨汁、汗水和无声的角力气息。
“陛下旨意煌煌,新法刻不容缓。然则,这赋役折算率,牵一发而动全身,乃新法成败之枢纽!”方钝眉头紧锁,指着方案上一处标红的位置,“江南诸府,尤其苏松常镇,历来赋重役繁。旧制下,一亩上等水田,田赋银三钱,丁银则按户摊派,无地少地之户苦不堪言。新法将丁银摊入田亩,这‘亩均丁银’该如何定?定高了,田多者怨声载道,定低了,国库岁入锐减,且无地之户虽免丁银,然朝廷开支不减,亏空从何弥补?此乃两难!”
方案上,围绕着“亩均丁银”的折算基数,列着几套截然不同的方案。一套是小满力主的激进方案,以此次新清丈田亩数据和历年丁银总额为基础,力求最大限度均平赋役,减轻无地少地者负担,但也意味着对江南地主豪强利益的剧烈冲击。另一套则明显带有妥协痕迹,折算率偏低,更倾向于维持原有田赋大户的负担水平,对无地者丁银减免幅度有限,甚至隐含了将部分负担转嫁的条款——这背后,无疑是严党残余势力通过其代言人(几位江南籍贯的给事中、御史)施加的影响。
“方部堂所言甚是。”徐阶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醇厚,如同上好的老酒,听不出丝毫烟火气。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光扫过方案上那几处刺眼的争议点,最后落在小满脸上,“黄侍郎锐意革新,为国为民之心,老夫深为感佩。然则治国如烹小鲜,过犹不及。江南乃国家财赋重地,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因新法操切,激起地方豪强剧烈反弹,甚至酿成民变,则非但新法难成,反伤国本。此非智者所为。”
小满沉默着,没有立刻反驳。他清楚徐阶这番话的分量。这位深谙权术的老狐狸,看似公允,实则句句都在为阻力张目。他抛出的“操切”、“民变”等字眼,精准地戳中了皇帝最敏感的神经——那位沉迷“监控台”的“管理员”,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脱离他掌控的混乱。
“那依徐阁老之见,当如何?”小满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徐阶。
徐阶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千年狐狸的狡黠:“老夫以为,新法推行,当效‘迭代’之法。”
“迭代?”方钝和小满都是一愣。
“正是。”徐阶拿起案上一支笔,在方案上那套妥协痕迹明显的折算率方案旁边,轻轻画了一个圈,“此套方案,虽非尽善尽美,然其优长在于‘稳’。以江南旧有田赋总额为基,略作调整,将丁银摊入,对田多者负担增幅有限,地方抵触最小。可先以此为基础,作为‘版本一’,在江南数府择一二县先行试点。”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试点期间,户部当会同地方,严密监控。其一,监控新法下实际征收总额与旧制对比,确保国库岁入不减;其二,也是最关键的,监控地方舆情与民情,尤其是无地少地者实际负担增减、田多者反应、胥吏执行有无偏差。此过程,便是‘迭代’之精髓——在运行中发现问题,收集反馈。”
他手中的笔尖移动,指向小满那份激进的方案:“待试点运行一段时日,数据详实,问题暴露,民心向背亦趋明朗。届时,再以试点所得之‘反馈’为依据,对‘版本一’进行‘升级迭代’。” 他在“升级迭代”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何处税负不均,便调何处;何项负担过重,便减何项;胥吏有何漏洞,便堵何漏洞。将黄侍郎方案中那些更利于均平、更切中时弊的条款,如同打补丁一般,逐步、分批地融入新法之中。最终,水到渠成,达成黄侍郎所期之目标。此乃‘阳谋迭代法’,步步为营,润物无声。阻力最小,成效最实。” 徐阶说完,放下笔,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姿态从容淡定,仿佛只是阐述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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