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年的春寒比往年更料峭几分。紫禁城东暖阁内,铜炭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少年太子朱载坖眉间的愁云。
他面前的黄花梨木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几乎要将那方“监国理政”的玉玺淹没。最上面一份是陕西巡抚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庆阳府大旱,赤地千里,灾民开始剥树皮充饥。
“殿下,该进午膳了。”内侍轻声提醒。
朱载坖挥了挥手,目光仍停在奏折上:“传旨,从西安府仓调粮三万石赈济庆阳。”说完又顿了顿,“不,五万石。”
内侍领命欲退,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殿下且慢。”
朱载坖抬头,见是自己的侍读小满捧着几卷书册走进来。这位三个月前因献上“改良织机法”而被破格提拔为太子侍读的年轻人,今日穿着一袭朴素的青袍,神色却格外认真。
“小满先生有何指教?”朱载坖对这个总能提出新奇见解的侍读颇为敬重,虽对方年仅二十,却总以“先生”相称。
小满行了一礼,指着那份奏折:“殿下可知西安府仓现存粮多少?运五万石至庆阳需多少时日?途中损耗几何?庆阳灾民具体数目多少?每人每日需多少粮食可活命?”
一连五问,把朱载坖问住了。
“这...赈灾救急,自然要多调粮草,以防不足。”太子的声音有些发虚。
小满走到案前,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殿下,治国若只凭‘以防不足’之心,恐怕十个国库也不够用。今日臣斗胆,教殿下一种新的思辨之法。”
朱载坖好奇地倾身:“何法?”
“臣称之为——写治国脚本。”
“‘脚本’?”太子不解,“可是戏文剧本?”
“类似,又不全同。”小满在纸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这是一种逻辑推演之法,将治国方略写成条理分明的步骤,如同匠人打造器械需先画图样。”
他从袖中取出一本自己装订的小册子,封面上用楷书写着《算法初步》。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将现代编程逻辑转化为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写成的教材。
“殿下请看这个例子。”小满在纸上写下:
```
若 百姓饥饿
则 开仓放粮
否则 发展经济
```
朱载坖看了半晌,忽然笑出声:“这有何难?不就是‘民饥则赈,民饱则养’之理?自古贤君皆如是。”
“殿下说得对,也不对。”小满不慌不忙,“这看似简单的三行字,实则包含治国的大玄机。关键不在字面,而在如何执行这个‘若-则-否则’。”
他换了一张纸,开始详细拆解:
“首先,‘百姓饥饿’如何判定?是一个人说饿就算,还是百人说饿才算?是听地方官奏报,还是派钦差暗访?饥饿的标准是什么——是三天未进米粮算饿,还是吃了树皮也算饿?”
朱载坖愣住了,他从未想过“饥饿”还需要如此精确的定义。
小满继续:“其次,‘开仓放粮’——开哪里的仓?官仓还是义仓?放什么粮?新粮还是陈粮?放多少?按户发放还是按人头发放?如何防止官吏克扣?如何确保粮食真正到灾民手中?”
太子的眉头越皱越紧。
“最后,‘发展经济’——发展什么经济?农、工、商孰先孰后?减税还是鼓励垦荒?如何衡量‘经济已发展’?是看税银增加,还是看市集繁荣?”
朱载坖长长吐出一口气:“听先生一席话,孤方知从前所思太过粗疏。”
“所以今日,臣要与殿下从头写一份真正的‘赈灾脚本’。”小满将陕西的奏折推到中间,“就拿庆阳府为例。”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东暖阁内炭火渐弱,但太子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小满首先教他“定义问题”:
“第一步,须明确定义‘灾情等级’。臣建议分三级:轻灾——三成以下百姓缺粮;中灾——三成至六成百姓缺粮;重灾——六成以上百姓缺粮。每级对应不同应对策略。”
朱载坖边听边记:“如何得知具体成数?”
“这就需‘收集信息’。”小满画出第二个模块,“派钦差、用驿传、查粮价、观流民。信息要交叉验证,不可只听一面之词。”
他接着引入“条件判断”的进阶概念:
“得知灾情等级后,便进入判断环节。但并非简单‘若饥则赈’,而是——”
小满写下一串结构化的文字:
```
若 灾情为轻
则 开地方义仓,鼓励富户捐粮,官府平价售粮
若 灾情为中
则 开省府官仓,调拨邻近州县余粮,减免当年税赋三成
若 灾情为重
则 八百里加急奏报朝廷,开中央太仓,调军队护粮,设粥厂每日施粥
```
朱载坖看着这清晰的分支结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分级应对,既不至于反应不足,也不至于过度赈济!”
“正是。”小满点头,“但这还不够。每个‘则’后面,还需要‘执行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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