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来自九幽深处的摩擦声,仿佛尘封了千年的巨大石磨,正被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动。
悬于半空中的倒悬巨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最后一丝缝隙彻底洞开。
没有想象中的尸骸或珍宝坠落,棺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块三尺见方的古朴石碑,悄然无声地悬浮而出。
石碑通体漆黑,表面流转着幽绿色的光芒,如同深海中某种未知生物的磷光。
光芒所及之处,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将整间密室的轮廓清晰地勾勒出来。
这并非一处天然溶洞,而是一座人工开凿的宏伟地宫。
四壁之上,并非光滑的石面,而是均匀镶嵌着九块巨大的青铜板,每一块都残缺不全,但上面的纹路,却与陈九陵紧握在手中的那块残片如出一辙,仿佛是同一件器物被强行分裂的九个部分,彼此间正隔空发散出微弱的共鸣。
然而,真正让陈九陵和苏绾头皮发麻的,是石碑之后。
那片更深沉的阴影里,数十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那不是活物的眼神,而像是两簇在腐肉上燃烧的鬼火,冰冷、死寂,充满了对生者的憎恶。
紧接着,一具具枯瘦到极致的身影从阴影中蹒跚爬出,它们身上穿着早已腐朽不堪的甲胄,可那熟悉的制式,那肩甲上依稀可见的“镇北”二字,让陈九陵的呼吸猛地一滞!
镇北军!这些从地底爬出的尸奴,竟全部身着大楚镇北军的铠甲!
更诡异,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尸奴的动作僵硬而迟缓,但它们的步伐却整齐划一,每一步落下,都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
而这“咚”响的频率,竟与陈九-陵此刻的心跳,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是直接踏在他的心房之上,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猛地抬手按住自己的左臂,衣袖之下,那条狰狞的黑线仿佛活了过来,末端那张模糊的人脸,嘴角竟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像是在无声地应和着某种古老的召唤。
“不对劲!”苏绾脸色煞白,她迅速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通体由黄铜打造的机关小狐。
随着她指尖拨动,小狐狸的耳朵高速旋转起来,发出一阵细微的蜂鸣。
她盯着小狐狸眼中投射出的一道道无形波纹,急声道:“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低频声波!它们不是被寻常的咒法操控,源头……在石碑底下!”
她的话音未落,那诡异的声波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一种模糊而古老的祭律,在整个地宫中回荡——“归冥祭律”。
“我想起来了!”苏绾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我爹留下的玉简残页中提过,这不是普通的控尸术,这是‘血嗣共鸣’!利用同源血脉或者强烈执念作为引子,唤醒死者灵魂深处最深刻的烙印!陈九陵,你若靠近,它们不会攻击你,它们会把你当成……自己人!”
苏绾的话仿佛一道惊雷。
就在此刻,走在最前面的一具尸奴,那顶破烂的头盔下,空洞的眼眶猛然抬起,两簇青紫色的鬼火死死锁定了陈九陵。
它腐烂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摩擦声,最终,竟汇成了一句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将军……我们等了百年……回来主持大祭!”
这声音!
陈九陵心神剧震,指尖瞬间冰冷。
这声音他至死都不会忘记,正是他当年的副将,与他一同战死在北境城墙之下的赵破虏!
这不只是简单的模仿,这是被禁锢的残魂,在复刻生前最后的记忆!
尸奴群开始缓缓逼近,它们的动作依旧僵硬,但每一步都带着千军万马般沉重的压迫感。
陈九陵下意识地握住刀柄,一股杀意抑制不住地升腾而起。
“不能杀!”苏绾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声音急促,“他们是被禁锢的英灵!你若强行摧毁他们的躯壳,这些积压了百年的怨念会瞬间反噬,施术者没事,我们两个会先被撕成碎片!”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翻阅着手中几片破碎的玉简,终于,她指着其中一行字,急切道:“有办法了!破解之法,就是中断‘祭律’的声波源头!声源深埋在石碑之下,由四根‘魂引铜柱’传导!必须同时切断四根铜柱,而且……而且操作必须在三次心跳之内完成!否则会触发自毁机关,整座地宫都会塌陷!”
三次心跳!
在这与他心跳同步的死亡鼓点中,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绾咬着牙,看向面色凝重的陈九陵:“你能听清它们的脚步节奏吗?那是我们……唯一的计时器。”
陈九陵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那些昔日袍泽的惨状。
他摒弃一切杂念,将心神沉入丹田,默默运转起“武意通玄”。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唯有那与他心脏同频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清晰地回响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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