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隐晦的水光一闪而逝,苏绾飞快地垂下眼睫,仿佛那瞬间的脆弱只是风沙吹过时的一粒错觉。
陈九陵没有追问,在这片吞噬一切生机的流沙谷中,每个人的心底都埋着不愿示人的枯骨。
可就在他收回目光的瞬间,一阵若有似无的啜泣声,如同鬼魅的游丝,悄然钻入他的耳中。
那声音……分明是苏绾的。
他猛地回头,苏绾正走在他身后三步之遥,神情戒备,步履稳健,除了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外,并无异状。
她根本没有哭。
陈九陵眉头紧锁,那哭声却未曾停歇,反而愈发清晰,如泣如诉,仿佛就在他耳畔低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心悸的绝望。
是幻觉?
他不动声色,体内真气悄然流转,双目之中掠过一抹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光。
“解咒境”全力运转,周遭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都在他的感知中无所遁形。
刹那间,他捕捉到了那声音的源头。
不在苏绾身上,不在空气中,而是在……地下!
这哭声并非直接传入耳中,而是通过脚下厚重的沙层,经过无数次诡异的折射与共鸣,精准地投射进他的识海。
这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声学陷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只不过它折射的不是光影,而是亡者弥留之际的遗言!
“是‘回音蜃楼’。”陈九陵低声对苏绾道,“有东西在利用沙子,把死人的声音传给我们。”
苏绾闻言,立刻取出了那枚精巧的机关罗盘,指针在盘面上疯狂地颤动,最终指向了一个不祥的血红色刻度。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比哭声本身还要骇人:“不……这不是自然现象!这是‘哭砂引魂阵’!此阵歹毒至极,它会模拟出你最熟悉之人的声音,专勾人心底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地方!”
她的话音未落,前方百米处的沙地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蠕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巨物要破土而出。
黄沙翻涌间,一座半埋在地下的古旧石碑缓缓升起,碑上没有繁复的雕纹,只有一行用鲜血浸染过的古篆,字字泣血,杀意凛然:
“负心者,步步哀嚎。”
“阵眼就在那石碑之下,我们不能硬闯。”苏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必须绕过去,唯一的路,是‘鬼泪湖’。”
绕行不久,一片令人心神压抑的黑色盐沼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湖水漆黑如墨,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一片凝固的死亡。
湖面上漂浮着成千上万艘用黄纸扎成的花船,密密麻麻,每一艘船上,都静静地放着一封信笺。
那都是无数年来,客死此地的旅人,未能寄出的家书。
就在这时,一直被苏绾背在身后、陷入昏迷的小哑巴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湖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急促声响,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最中央那艘孤零零的纸船。
陈九陵心中一动,足尖轻点,身形如魅影般掠过数十艘纸船,稳稳落在湖心那艘船旁。
船头的信封上,三个张扬而熟悉的字迹,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萧承煜亲启”。
萧承煜,那是他穿越前,身为漠北镇国大将军时的名字!
他心脏狂跳,颤抖着拿起那封信。
信纸是空白的,一个字都没有。
可当他指尖不慎被船沿划破,一滴鲜血滴落在纸上时,异变陡生!
那滴血仿佛墨滴入水,迅速晕开,一行行娟秀而绝望的字迹缓缓浮现:
“哥哥,妹妹没能等到你回来……他们都说你是叛国贼,我不信。可家没了,我也要走了。若有来生,愿我们不再生于帝王家……”
陈九陵的脑海如遭雷击,一片空白。
这段记忆,正是他穿越前最后一夜的盲区!
他只记得自己血战之后归来,看到的却是满城废墟和皇室的追杀令,至于妹妹……他竟完全想不起来最后的情形!
“妹妹!”他喉咙干涩,几乎是失控地伸手,想要将那封信死死攥在手中,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段遗失的过去。
“别碰!”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腕,是苏绾!
她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脸色凝重地喝道:“这是诱饵!它在引诱你承认‘萧承煜’这个身份!一旦你承认了,你就会被此地的怨念锁定,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话音刚落,平静的湖心忽然升起一团浓郁的雾气。
雾气之中,一道窈窕的身影踏着黑色的湖水,缓缓走来。
那身影的容貌,竟与苏绾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气质更为阴柔哀怨。
“我叫小荷。”女鬼的声音空灵而悲伤,“百年前,我是此地守陵官的女儿。因拒嫁权贵,被活埋于此。我知道怎么绕过前方的祭台……但你要答应我,把我的名字带出去,让世人知道,曾有一个叫小荷的女子,不屈而死。”
她摊开手,掌心是一枚古朴的铜铃,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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