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龙纹锁链如活物般绞缠,矛尖寒芒映得陈九陵瞳孔缩成针尖。
他喉间腥甜翻涌,却未退半步——这矛上缠着的,是大楚玄甲军的魂,是他萧承煜亲手铸的骨血。
“等等!”苏绾的声音带着急喘,听骸杖已抵上矛柄。
她指尖抵在杖尾机关处轻旋,青铜杖身立即发出细微震颤,“心跳频率......和《破阵乐》的鼓点完全吻合!”她猛然抬头,发间银铃被风撞响,“老矛灵说的‘唤名归’不是叫你一个人的名字——是要让整支亡军为你共鸣!”
话音未落,她已从袖中抖出巴掌大的机关狐。
这是她用古墓派秘术改良的音律器,铜铸狐首张开嘴,露出内部十二根可调节的金丝弦。
苏绾指尖翻飞,将弦距调至与大楚战鼓同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蛊哑童。
那少年一直攥着骨哨站在沙堆后,此刻忽然眼神一亮,将骨哨抵在唇边。
第一声清越的骨哨划破沙幕时,陈九陵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那旋律不是哀婉的招魂曲,而是大楚玄甲军战前必奏的《破阵乐》——低哑的骨哨里,竟混着战鼓的闷响、号角的嘶鸣,还有万千士卒齐吼“杀”的气浪!
“轰!”
左侧沙丘突然炸开,一具身披残甲的骸骨破沙而出。
他腰间还挂着半截断刀,甲片上“玄甲”二字虽已锈蚀,却在乐声里泛出暗金微光。
骸骨单膝跪地,断刀重重叩在沙地上,发出“当”的一声。
紧接着是右侧,是后方,近百具尸骸接连破土,每具都保持着生前的战姿,兵器叩地的脆响与骨哨旋律重叠,竟织成了一支活的军乐队。
玉衡子的星盘“咔”地裂了道细纹。
他盯着那些三百年前就该化作尘泥的流放囚兵,喉结动了动:“不可能......他们是被大楚皇帝贬为死囚的叛卒,怎会......”
“因为他们从来不是叛卒。”陈九陵突然开口。
他望着最前排那具脖颈处有箭伤的骸骨——那是当年替他挡箭的亲卫阿铁。
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在沙上,却笑得像当年站在帅帐前点兵,“他们是替我顶了罪名的玄甲军!
我萧承煜的兵,生是大楚魂,死是大楚骨,哪有认不得主帅的道理?“
话音未落,破阵矛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九道龙纹锁链不再纠缠,反而像被风吹散的云,缓缓舒展成护卫的姿态。
矛尖上的锈迹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刻着的“萧承煜监制”五个小字——这是他当年在漠北铸矛时,亲自用刀尖刻下的。
“老东西,现在信我不是来夺矛了?”陈九陵扯了扯染血的衣领,抬头看向浮在矛顶的老矛灵。
那残魂的虚影此刻不再模糊,竟能看清他铠甲下的玄甲军徽,“我是来带他们回家的。”
老矛灵的眼眶突然溢出金光——那是战魂的泪。
他抬手一招,破阵矛“唰”地没入沙中。
陈九陵还未反应,脚下的沙地已如水面般翻涌,露出下方整整齐齐的十万骸骨。
每具骸骨旁都摆着未出鞘的兵器,矛头全部指向他脚下的高台。
“鬼面盟的杂碎,等很久了吧?”
阴恻恻的笑声从沙丘后传来。
七八个黑斗篷人从沙雾里钻出来,为首者掀开兜帽,左脸布满青紫色的蛊斑。
他抬手按在腰间青铜熔炉上,熔炉表面立即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傀儡咒文:“摸金的、正道的,都争这破矛。
可你们谁知道,真正能炼化战魂的,是我鬼面盟的’傀儡熔炉‘?“
无数黑铁索从熔炉口窜出,像饥饿的蛇群直扑破阵矛。
陈九陵盯着那些铁索,突然扯下颈间半块虎符——这是他在现代墓里找到的,和大楚虎符纹路严丝合缝。
他将虎符按在左臂的人脸纹身上,纹身的眼睛“刷”地睁开,瞳孔里竟映出漠北战场的残像!
“嗡——”
破阵矛与纹身同时震颤。
陈九陵感觉有滚烫的血从心脏涌到指尖,那是大楚皇室的血脉在共鸣!
他足尖点地跃起,在半空挥出一拳。
这一拳没有拳风,却让空气发出撕裂声——九道金色矛影从他拳峰冲出,所过之处,黑铁索像被利刃削断的草,“叮铃哐啷”掉了一地。
鬼面盟蛊师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低头看向胸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碗口大的血洞。
鲜血正顺着肋骨往下淌,他却感觉不到疼——直到看见左右兄弟同样的伤口,才惊觉那九道矛影是无形的杀招!
“武意......通玄?”他踉跄后退,“不可能,摸金校尉怎么会有......”
“摸金校尉?”陈九陵落地时溅起沙粒,破阵矛已自动飞入他掌心。
他握着矛杆转了个圈,矛尖划出的弧光将三具扑来的鬼面盟高手钉在沙地上,“老子是大楚镇北将军,摸金?
不过是找回家的路。“
玉衡子的星盘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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