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林家老宅的飞檐,沈昭昭已在铜镜前理好素色立领衫。
婚床的红纱还未撤去,却不妨碍她将碎发别得整整齐齐——这是她昨夜翻遍林家旧账得出的结论:新妇晨起侍早茶,容妆半分乱不得。
少奶奶,该去前院厨房了。小棠捧着檀木食盒站在门口,声音压得低,老太太规矩严,头日便迟了,怕要落话柄。
沈昭昭应了声,指尖轻轻抚过食盒边缘的云纹。
这食盒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雕着并蒂莲,和昨夜帕子上的绣样一般——有些东西,得提前备着。
前院厨房飘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沈昭昭推开门时,正撞见周曼如倚着案台嗑瓜子,翡翠镯子磕在青花瓷盘上,叮铃作响。
昭昭妹妹来得早啊。周曼如眼尾上挑,涂着酒红甲油的手往食材柜一指,我瞧着老太太爱吃清淡的,特意让厨子把油腻的都撤了。
沈昭昭顺着她的手势望去——三层楠木食材柜空荡荡的,连颗鸡蛋都寻不见。
她心下了然:周曼如这是要断她的炊,等她交不出早茶时,便坐实新妇不孝的名头。
曼如姐费心了。她垂眸轻笑,声线软得像团云,只是老太太晨起爱喝银耳羹,我原想着用柜里的雪耳......
雪耳?周曼如嗤笑一声,指甲重重敲在案台上,林家的厨房什么时候轮到你挑三拣四了?她身后的厨子缩了缩脖子,头更低了。
沈昭昭没接话。
她望着周曼如腕间晃动的钻石手链,想起昨夜宴会上这女人如何拉着几位太太的手说昭昭妹妹写网文的,怕是连灶都没摸过。
此刻那些太太们的眼神突然浮现在她脑海里——张太太拍她手背时说这孩子手嫩,李太太给她递帕子时使的眼色。
小棠,回房把我带来的木匣取来。她转身时裙角扫过案台,带落半粒瓜子,麻烦曼如姐借我间小厨房,我...想亲手熬。
周曼如的瞳孔缩了缩。
她原以为沈昭昭会闹,会哭,会找林修远告状——哪成想这女人眼尾还挂着笑,倒像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随你。她甩了甩袖子,西角那间柴房空着,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柴房的窗户透进细光。
沈昭昭蹲在地上,将木匣里的干银耳倒进陶瓮。
小棠在旁烧火,火苗舔着陶瓮底,映得她指尖的银戒发亮——这是她十六岁开始写文时母亲送的,刻着字。
少奶奶,这银耳要泡三个时辰呢。小棠急得直搓手,老太太辰时三刻就要用早茶......
不急。沈昭昭用银镊子剔除银耳根上的杂质,动作比改稿子时还认真,你去门口立块木牌,写为婆婆亲手熬制,敬请等候
木牌刚立上,路过的仆人便三三两两凑过来。
张妈踮脚看了眼,捅了捅李妈的胳膊:这少奶奶倒是心眼,真自己熬上了。李妈扫了眼柴房里的身影,压低声音:昨儿老太太让她跪,她倒跪出委屈来,我瞧着......不简单。
说话声飘进柴房时,沈昭昭正往陶瓮里加冰糖。
她数着颗数,第七颗刚落进去,门帘被风掀起一角——林修远穿着深灰西装站在外面,袖扣闪着冷光。
要帮忙?他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些。
沈昭昭抬头,鬓角沾了点水汽:林总要是愿意,帮我看着火候?
林修远没说话,却走进来替她扶住陶瓮。
他的影子投在灶台上,和她的重叠在一起。
沈昭昭望着跳动的火苗,想起昨夜他替自己理头纱时的温度——原来这男人的手,除了握钢笔,也能握陶瓮。
三个时辰后,陶瓮揭开的瞬间,甜香裹着白雾涌出来。
沈昭昭盛了小盏,托在掌心:小棠,去请老太太。
主厅里,林老太太正翻着账本。
听见通报时,她抬了抬眼:让她进来。
沈昭昭捧着食盒跪下,青瓷盏里的银耳羹凝着琥珀色的光,枸杞像红珊瑚缀在上面。孙媳晨起本想做些合您口味的,偏厨房食材不全。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只好翻出母亲教的方子,亲手熬了这碗羹。
林老太太舀起一勺。
羹汤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连喉咙都跟着暖了。
她望着沈昭昭低垂的眉眼——和她那早逝的儿媳倒有几分像。你母亲?
母亲说,好媳妇要会照顾家人。沈昭昭抬头,眼尾的泪痣在晨光里发亮,她走得早,我总怕自己学不全。
厅里静得能听见钟表走动声。
周曼如捏着帕子的手青筋凸起——她昨日特意让人撤了所有食材,原想让沈昭昭出丑,此刻倒成了反衬。
起来吧。林老太太放下盏,嬷嬷,把我房里那盒野山参拿给少奶奶。
沈昭昭接过锦盒时,指尖触到嬷嬷掌心的温度。
她知道,这不是赏赐,是老太太递来的橄榄枝。
夜色漫进窗户时,周曼如的妆花了半张脸。
她摔碎第三只茶盏,指甲在檀木桌上划出深痕:她倒会装孝顺!贴身丫鬟缩在角落,不敢说话。
沈昭昭在灯下翻开日记本,钢笔尖悬了悬,落下一行字:今日,婆婆的羹汤,暖了她的喉,也暖了我的路。
窗外传来风声,隐约有仆人们的议论:听说下月初五要办家宴,各房都得去......
沈昭昭合上日记本,望向梳妆台上的木牌——那是今日从柴房带回来的。
月光漫过为婆婆亲手熬制几个字,像撒了层细盐。
她知道,下一场戏,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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