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是在傍晚六点突然落下来的。
沈昭昭站在厨房窗前,看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顺着窗沿成串往下淌。
她伸手摸了摸保温壶的外壳,温度刚好——姜块是她下午专门去老字号药铺挑的,切得薄如蝉翼,和去核的红枣一起在砂锅里煨了两个钟头,掀开盖子时满屋子都是辛辣里裹着甜的暖香。
昭昭。
身后传来林老太太的声音,尾音带着惯有的冷硬。
沈昭昭转身时已经弯起了眼,就像她写宫斗文时设计的——被皇后刁难时,总先把自己放在最无害的位置。
林老太太站在厨房门口,深紫色真丝睡袍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攥着串檀木念珠。
她的目光扫过灶台上的保温壶,又落在沈昭昭沾着姜沫的指节上:这么晚还亮着灯,也不怕别人说你等丈夫像等爹似的。
沈昭昭把保温壶往阴凉处挪了挪,动作慢得像在哄小孩:奶奶,修远今天去的是郊区工厂,那边山路多。她用围裙擦了擦手,从冰箱里取出盘切好的雪梨,您尝尝这个,我挑的是砀山梨,润喉。
林老太太的目光在雪梨上顿了顿。
沈昭昭知道她最近总说喉咙干痒,这盘梨是特意用盐水泡过的,果皮上还沾着水珠子。
老人没接,却也没再说话,转身时睡袍的丝质流苏扫过门框,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下。
沈昭昭把客厅的落地灯调到最暗的暖黄,光晕像团揉皱的云,只够照亮沙发前的茶几——上面摆着保温壶、干毛巾,还有她刚用吹风机吹过的厚袜子。
窗外的雨势更猛了,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有人在敲闷鼓。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还是两小时前林修远发来的消息:工厂电路故障,可能要晚些。
手指悬在注意安全四个字上,终究没发出去。
她太了解林修远了——这个总把二字刻进骨血的男人,最烦被琐事打扰。
可雨声太响了,响得她心跳都跟着乱了节奏,仿佛能看见他的车在山路上打滑,雨刷器疯狂摆动,前挡风玻璃蒙着层白茫茫的雾。
十一点整,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沈昭昭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
门开的瞬间,冷风裹着雨气灌进来,林修远站在门口,西装外套贴在背上,发梢滴着水,镜片上蒙了层雾气。
他手里还提着个黑色公文包,水珠顺着包带往下淌,在玄关的大理石地面上砸出小坑。
怎么不撑伞?沈昭昭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尖,伸手去接他的公文包。
林修远没松手,却也没拒绝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
他脱鞋时,袜子已经湿透了,踩在毛毡垫上发出一声。
厨房有姜汤。沈昭昭转身去拿毛巾,指尖碰到他手腕时,冷得她倒抽口凉气——那温度像浸在冰水里的铁块,你等我,我去热......
不用。林修远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木板。
他摘下眼镜,用袖子胡乱擦了擦,雾气散了些,这才看清客厅里那盏小灯,暖黄的光里浮着细小的雨尘,你怎么还不睡?
沈昭昭把毛巾按在他发顶上,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她能感觉到他的头发在毛巾下蜷成小团,带着雨水的凉:我在等你回来。
空气突然静了。
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嗡鸣,甚至林修远吞咽口水的动静,都清晰得刺耳。
沈昭昭看见他喉结动了动,眼尾慢慢红起来,像被谁拿指尖蘸了胭脂点过。
他接过保温壶时,指节还在抖,姜汤倒在瓷杯里,水面晃出细碎的涟漪。
我妈以前也是这样等我爸回家的。林修远突然开口。
他盯着杯里的姜茶,热气模糊了视线,那时候我总觉得她矫情,应酬晚归是常事,哪用得着守着灯熬汤?他喝了口姜茶,辛辣的味道冲得鼻尖发酸,后来我爸走了,她把那些灯全砸了。
沈昭昭没说话,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还是凉的,但指腹有常年握钢笔磨出的薄茧,硌得她掌心发痒。
我不是要你回报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睫毛上的雨,只是希望你知道,我不怕你慢,只怕你不来。
林修远的手指突然收紧,把她的手攥进掌心里。
他的体温正在慢慢回升,像块被捂热的玉。
窗外的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雨声渐小,变成细细的沙沙声,像谁在翻旧书。
凌晨两点,沈昭昭被送到卧室门口。
林修远站在走廊里,睡衣领口还沾着点姜茶渍。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地板上的月光被雨洗得透亮:以后......我会早点回来。
沈昭昭没说话,只是笑。
她知道,有些承诺不需要说得太满——就像她写宫斗文时,最动人的从来不是山无棱天地合的誓言,而是深夜里一盏等归人的灯,是凉透的手被另一只手轻轻握住的温度。
雨停了。
窗台上的薄荷叶子上还挂着水珠,在月光下闪着碎钻似的光。
沈昭昭躺回床上时,闻到枕头上有淡淡的姜香,混着林修远常用的雪松香水味。
她摸出手机,给编辑发了条消息:下章女主该给男主绣个平安符了。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窗外传来早起保洁扫落叶的声音。
她突然想起林老太太房里那串檀木念珠——老人昨天摸了雪梨却没吃,或许明天可以换冰糖炖梨?
中秋就快到了。
林家每年中秋都要摆家宴,今年的月亮该圆了吧?
沈昭昭想着,翻了个身,很快沉入梦乡。
她没看见,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林修远站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轻轻掩上了她的房门。
喜欢挺起孕肚追豪门,受气夫妻赢惨了请大家收藏:(m.zjsw.org)挺起孕肚追豪门,受气夫妻赢惨了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