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转的星图
城郊的山坳藏在连绵起伏的丘陵深处,远离城市霓虹的侵扰,连白日里都透着几分清寂,到了夜晚更是静得能听见风穿过树林的轻响。老顾的私人观象台就建在这里,青灰色的墙体嵌在山体之间,与周遭的草木融为一体,若非特意寻来,很难察觉这片静谧里藏着一处观测星空的秘境。
观象台不大,却五脏俱全,底层是仪器室和休息室,上层则是开阔的观测空间,穹顶能电动开合,夜里打开时,漫天星辰仿佛触手可及。最让老顾引以为傲的,是穹顶上那幅手工绘制的星象图——这是他耗费整整三年心血复刻的古图,蓝本是他偶然从一位收藏家手中求得的宋代星象残卷,历经数百年岁月,残卷上的墨迹虽有褪色,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绘制者的精湛技艺。
为了还原古图的神韵,老顾查阅了无数天文古籍,对照着历代星象记录一点点补全残卷缺失的部分,又特意寻来天然矿物研磨的颜料,颜色沉稳厚重,不易褪色。绘制时,他趴在特制的升降架上,一笔一画细细勾勒,连每颗星辰的大小、亮度,乃至星轨的细微弧度都反复斟酌,力求与古卷的笔触、气韵完全契合。
最终落成的星象图,以深邃的暗蓝色为底,像极了深夜里的天幕,墨色与银灰色的星辰错落排布,大到北斗七星的壮阔,小到肉眼难辨的暗星,都清晰可辨;星轨以淡银色细线勾勒,蜿蜒穿梭在星辰之间,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润感。夜里关上穹顶灯光,只留观测仪器的微弱亮光时,这幅星图便像是把一片真实的夜空搬进了室内,静谧而瑰丽,陪着老顾度过了无数个观测星空的夜晚。
老顾今年六十出头,研究天文大半辈子,从年轻时在天文台任职,到退休后自建观象台,一辈子都痴迷于头顶的这片星空。对他而言,观象台是他的精神归宿,而穹顶的星象图,更是他心头的珍宝,平日里哪怕只是打扫卫生,都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分毫。这幅星图安稳地挂在穹顶三年,从未出过任何异样,可近来,一些诡异的变化悄然发生,打破了观象台的宁静。
那天夜里,老顾像往常一样留在观象台整理观测数据。已是凌晨两点,窗外的星空格外清澈,银河如一条淡淡的丝带横亘在天际,穹顶半开着,清凉的晚风顺着缝隙吹进来,带着山间草木的清香。老顾坐在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字,那是前几日观测到的行星运行数据,他正逐一核对整理。
不知过了多久,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抬头伸了个懒腰,目光无意间扫过穹顶的星象图,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刚才好像有微光晃了一下?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定睛望向穹顶,起初并未看出异常,可凝神看了片刻,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星图上的星辰标记,竟隐隐透着一层极淡的冷光,不是仪器灯光反射的光晕,而是从颜料本身散出来的,清冷微弱,像遥远星辰投射过来的辉光,在暗蓝色的底色上晕开一层朦胧的雾感。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幅静止了三年的星图,竟然在缓缓自转。速度慢得惊人,若非长时间凝神注视,根本察觉不到轨迹,可只要盯着某几颗标志性的星辰看,便能清晰发现它们正以穹顶中心为轴,一点点缓慢转动,带着一种莫名的、规律的韵律,仿佛整个天幕都在悄然旋转。
老顾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观测空间中央,仰着头死死盯着星图,心脏砰砰直跳。他先是怀疑自己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出现了视觉错觉,连忙闭了闭眼,揉了揉眼眶,再睁开眼时,星图的自转和冷光依旧存在,绝非错觉。他又快步走到控制开关旁,关掉了观测仪器的所有灯光,甚至合上了半开的穹顶,让观象台陷入彻底的黑暗,可那层冷光依旧在黑暗中隐隐闪烁,自转的轨迹也未曾停歇,穹顶之下,古老的星图带着诡异的灵性,在寂静中缓缓转动,看得人心里发沉。
这一夜,老顾彻底没了睡意。他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自转的星图,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疑问:好好的星象图,怎么会突然自转发光?是颜料出了问题,还是观象台的环境有变化?他起身检查了穹顶的固定结构,星图牢牢贴在穹顶的板材上,没有任何松动脱落的迹象;又仔细查看了颜料层,没有发霉、变色,触感也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异常。
可怪事还没结束。第二天一早,老顾整理前一晚的观测数据时,发现了更让他不安的情况——所有仪器的读数都出现了微小的偏差。无论是观测行星位置的望远镜数据,还是记录天体亮度的光度计数值,都比正常范围偏移了一点点,偏差不大,每一组数据只相差零点零几,可所有仪器的偏差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绝非偶然。
老顾心里一紧,立刻开始排查问题。他先是校准了所有观测仪器,反复调试了好几遍,重新进行观测,可得到的数据依旧带着同样的偏差;他又换上了备用仪器,这些仪器平日里妥善存放,很少使用,精度完全有保障,可观测结果依旧没有改善,偏差顽固地存在着,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干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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