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的风卷着沙砾,掠过满地斑驳的剑痕与焦黑的傀儡碎片,在断壁残垣间呜咽。幸存的修士与平民自发组成了 “清创队”,用简陋的木铲将战友的遗体抬到灵脉幼苗旁的空地上 —— 那里将是一座衣冠冢,没有墓碑,只有每具遗体旁插着的、用灵植枝条削成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名字,有的甚至只来得及刻下 “天剑门弟子”“青禾宗守卫” 这样模糊的标识。
凌玥跪在冢前,指尖拂过一块刻着 “楚炎” 的木牌,木牌边缘还沾着未干的灵脉汁液。她想起楚炎最后将补天丹塞进她手中时,苍白却坚定的脸,想起他说 “为修行界报仇” 时,眼中燃烧的火焰,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连呼吸都带着刺痛。玄渊双生灯悬在她肩头,蓝光黯淡得几乎要熄灭,灯芯跳动间,竟映出楚炎模糊的虚影,仿佛在无声地看着她。
“盟主,灵脉谷传来消息,平民们已经搭建好了临时木屋,只是……” 苏苏拄着一根灵木拐杖走来,她的右腿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噬魂火焰灼伤,至今还不能完全伸直,“只是灵稻种子所剩不多,勉强够支撑幸存者半个月的口粮,而且大部分灵田都被噬魂纹路污染,短时间内种不出东西。”
凌玥缓缓起身,将楚炎的木牌轻轻插进土里,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逝者。她抬头望向灵脉谷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袅袅炊烟,却再没有往日灵稻丰收时的热闹景象。“我们去看看。” 她声音沙哑,清玄剑在手中微微震颤,剑身上的白光比往日黯淡了许多,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两人沿着布满裂痕的土路向灵脉谷走去,沿途随处可见被摧毁的防御工事 —— 断裂的阵旗插在焦土中,上面的符文早已褪色;倒塌的堡垒残骸里,还残留着修士们来不及带走的丹药瓶,瓶身布满划痕,里面的丹药早已化为黑色的粉末。偶尔能看到几名平民蹲在废墟旁,翻找着亲人留下的遗物,找到一块残破的玉佩、一件染血的布衣,都会抱着失声痛哭。
走到灵脉谷入口时,一阵微弱的孩童哭声传来。凌玥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正趴在一块刻着 “赵磊” 的木牌旁,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生锈的小锄头 —— 那是赵磊之前教他开垦灵田时,特意为他打造的工具。男孩的脸上还沾着泥土,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泥土上冲出两道浅浅的痕迹。
“小远,别趴在这儿,地上凉。” 林晚秋被两名修士搀扶着走来,她的左臂无力地垂着,绷带渗出的血迹已经发黑。她蹲下身,轻轻将男孩抱进怀里,声音温柔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赵宗主他…… 是为了保护我们才牺牲的,他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伤心。”
男孩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哽咽着问:“林宗主,赵叔叔说过,等打完仗,要教我种灵稻,还要带我去看灵脉幼苗…… 他是不是骗我的?”
林晚秋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紧紧抱着男孩,泪水滴落在男孩的头发上:“他没有骗你,只是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暂时不能回来。我们帮他完成好不好?我们一起种灵稻,一起守护灵脉幼苗,等他回来,看到我们把家园建好,一定会很高兴的。”
凌玥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想起战前那些充满朝气的面孔,想起赵磊拍着胸脯说 “新阳宗愿意冲在前面” 时的坚定,想起林晚秋为平民村镇奔走时的忙碌,如今却只剩下残缺的身体和无尽的伤痛。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抚摸男孩的头:“小远,我叫凌玥,是赵叔叔的朋友。我陪你一起种灵稻,还教你修炼,好不好?”
男孩抬起头,看着凌玥眼中的坚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抓住了凌玥的衣角。
接下来的日子,凌玥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重建家园中。她先是带着幸存的万法宗修士,用天地拳的能量净化被噬魂纹路污染的灵田 —— 淡金色的拳风拂过焦土,黑色的纹路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般快速消退,原本龟裂的土地渐渐变得湿润,甚至能看到细小的绿芽从土里钻出来。苏苏则用玄渊双生灯的蓝光,滋养那些濒临枯萎的灵植,在她的照料下,灵脉谷边缘的几株灵柳竟重新抽出了新枝,淡绿色的枝条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诉说着生机。
墨辰虽然肩膀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却依旧坚持主持资源调配。他将仅存的灵稻种子分成三份:一份交给经验丰富的老农,种在净化后的灵田中心;一份用来培育秧苗,确保后续补种;最后一份则留给老弱妇孺,磨成粉末煮粥,勉强维持生计。他还组织修士们搭建了一座 “临时炼丹房”,用仅剩的灵材炼制最基础的疗伤丹,虽然药效远不如战前,却能缓解伤员的疼痛。
剑尘长老则承担起了训练新修士的任务。幸存的修士中,大部分都是炼气境和筑基境,还有不少像小远一样的孩子。剑尘长老将他们分成小组,在灵脉谷的空地上练习基础剑术,他的左臂虽然不能用力,却依旧用右手握着圣剑的剑柄,一招一式地示范,汗水顺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竟也滋养出一株小小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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