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里的鱼欢快奔腾,让魏万贤不由起了兴致,从身后高玄礼手中拿过饲料罐子,倒了一勺到掌心,然后往池子里一扬。
很快,池面开始欢快奔腾,起伏之间,竟是群鱼争食的场景。
魏万贤微微一笑,侧首对高玄礼说道:“你看这些个鱼,看上去斯文有礼,让人挪不开眼,
可这本质啊,还是跟人一样,逐利而已,就这么一把不起眼的饲料便让它们原形毕露,你说是不是啊?”
高玄礼忙道:“厂公说的是,说的是啊。”
魏万贤将饲料罐子递回高玄礼手中,这才拍拍手坐回太师椅上,对身后待命的陆文忠说道:“文忠啊。”
陆文忠当即上前一步,躬身候命:“厂公有何吩咐?”
魏万贤:“你身后跪着的是何人?”
陆文忠一愣,回头看了眼俯身跪地的官员,立马回道:“回禀厂公,这是岭南宣慰司总兵,马跃。”
魏万贤冷笑一声:“岭南?那么远的路,到京师是想做什么?”
陆文忠没有回话,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话该马跃来说了。
马跃立马抬头:“厂公,求您给下官一次机会吧,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魏万贤一脸嫌弃:“你犯了何事?”
马跃语塞,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哑巴了?”
魏万贤接过高玄礼剥好的橘子,拿起一瓣放入嘴中咀嚼起来。
陆文忠沉声道:“既是厂公问你话,还不如实说来?”
马跃:“东吁国大军……进犯下边关,敌人声势浩大,下官领军浴血奋战,却不慎……不慎为东吁军所破……”
“呵呵呵呵……”
魏万贤闻言,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一个浴血奋战,还不慎丢失了岭南边关,呵呵呵……”
笑声刺耳,让人头皮发麻。
马跃额头布满细珠,忙俯头点地。
“自个儿撇下七千八百多名官兵,五万余军民不战而逃,这也算是浴血奋战么?”
“厂公!”
被戳破真相的马跃忙磕头求饶。
“厂公,求您救救下官,给下官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不然那新任岭南宣慰使孙传庭是绝对不会放过下官的,求厂公救我啊。”
说着,马跃头磕的震天响,不一会儿脑门就磕破了皮。
但魏万贤却丝毫不为所动,直到身后马跃表演的差不多了,这才沉着脸道:“戴罪立功,你想怎么个戴罪立功?”
马跃闻言,以为有救,当即抬头:“听凭厂公吩咐!”
魏万贤:“收复辽东,驱逐建奴,你行么?”
马跃一怔,不知该作何回答。
“西北民变,平定流寇,你做的到么?”
“挥师西南,镇压土司,你行么你?”
这一问,直接把马跃干沉默。
以上几件事他但凡有一件能办成,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地步。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要听凭我安排么?这些事你挑一样去办,办好了孙传庭那里我替你兜着,说啊,选哪样?”
“这……我……”
马跃顿时心如死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魏万贤冷笑一声:“办不了?看来你是没这能耐,那江西道水灾,需要赈灾,你能筹集多少粮食?”
“大同今年大旱,急需兴修水利,你能办好么?”
“山东马政荒废,马户逃逸,你有何措施举荐?”
马跃自然是无法回答上来,只能继续装死跪在地上。
魏万贤缓缓起身,转身走到他跟前:“什么都不行,你是怎么有脸跑我面前求赦免的?
一个小小宣慰司总兵,换平时见我一面资格都没有,今日破例是以为你是个人才,看来我还是对你太过期许了。”
马跃慌了:“厂公,求您给小人一次机会吧,小人当牛做马报答您,厂公……”
魏万贤走到那两箱装满真金白银的箱子前,一脸的嫌弃:“你以为我现在要的是这些?
实话告诉你,我魏万贤啥都缺,就是不缺送钱的人,但也不是什么人的钱都收,
就你这样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也配给我送礼,哼哼,未免太小看我这东厂掌印提督的份量了。”
说着他一脚踹翻了金银。
“不,厂公!”
看到这一幕,马跃的心也随着侧翻散落一地的金银一般,彻底碎了。
“带走,直接交给刑部,你连死在锦衣卫昭狱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魏万贤重新坐回太师椅上观景。
很快,两名锦衣卫一左一右架起马跃就走。
“厂公,厂公啊,求您了啊……”
马跃的呼喊声逐渐远去,魏万贤却连眼皮都没再抬一下。
“文忠啊。”
马跃刚离开,魏万贤一声呼唤,立马让陆文忠心颤了下。
“厂公有何吩咐?”
魏万贤静静看着陆文忠,良久才开口:“你办事一向是让人放心的,但这会儿可就有些失望了。”
陆文忠忙单膝下跪,拱手道:“厂公,文忠对您一向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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