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汉军戍堡集群。
与北岸的绝望地狱相比,这里虽然也弥漫着大战后的疲惫与悲伤,但秩序井然,甚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镇北堡内,临时征用的大厅被改成了主要的伤兵救治处。
空气中同样有血腥味,但更多的是一种草药和烈酒消毒的味道。
数十名穿着干净布衣、手臂上缠着白色布条的医护兵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这些医护兵是沈川耗费心血,按照他记忆中现代战场急救的一些理念,结合这个时代的中医外科知识,严格训练出来的。
他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清洗伤口,有的负责用蒸馏过的烧酒消毒,有的负责上药包扎,还有的负责熬煮汤药。
伤兵们按照伤势轻重被分区安置。重伤员优先处理。
一名军医官正用特制的钳子,小心翼翼地从一名士兵大腿肌肉中取出一枚变形的铅弹,旁边有医护兵立刻用烧酒冲洗创口,然后敷上特制的止血生肌散,再用煮沸消毒过的麻布绷带仔细包扎。
另一名被八旗重箭射穿肩膀的士卒,咬着一根木棍,额头青筋暴起,忍着剧痛配合医护兵处理。
箭头取出后,伤口被用针线进行了初步缝合,这是沈川强制要求军医掌握的技术,虽然粗糙,却大大提高了重伤员的存活率。
还有专门的人负责喂伤兵服用消炎镇痛的汤药,甚至还有心理疏导——尽管只是简单的安慰和鼓励。
“兄弟,忍着点,马上就好!”
“你这伤没事,养个把月又能杀建奴了!”
“将军说了,所有伤员都有赏,战死的兄弟抚恤加倍,家小由官府供养!”
这些话语,以及相对专业和及时的救治,极大地稳定了军心。
伤兵们虽然痛苦,但眼中大多还抱有希望,不像北岸那样一片死寂。
沈川在王恭的陪同下,亲自来到救治处巡视。他脸色凝重,仔细询问军医官伤亡情况。
“将军,初步统计,昨日阵亡四十七,伤六十余;
今日……阵亡两百三十八人,重伤九十四人,轻伤两百余人。两日合计,伤亡已过八百。”
军医官的声音沉重。
“阵亡者中,包括定西堡守备罗锋将军,震东堡守备赵奎及其以下军官十七人……”
听到罗锋的名字,沈川眼皮微微一跳,心中一阵刺痛。
那是跟着他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兄弟!
“重伤者,有几成把握?”
沈川沉声问。
“回将军,得益于及时救治和我们的金疮药、消炎汤剂,只要不是伤及脏腑要害,
或有金汁毒入骨髓者,约有六成把握能活下来,轻伤者半月内大多可恢复战力。”
六成!这个数字若是让北岸的努尔哈赤知道,恐怕会嫉妒得发狂。
沈川点点头,走到一名腹部缠着厚厚绷带的年轻士兵面前,蹲下身,温声问道:“感觉如何?”
那士兵认出是沈川,激动地想挣扎起身,被沈川按住。
“将军……小的……小的没事,养好伤还能杀敌!”
“好样的。”沈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养伤,你们都是大汉的英雄。”
巡视完伤兵,沈川回到指挥室,王恭、李玄、曹信等核心将领均已在此,人人面带疲惫与悲戚。
“八百弟兄……”曹信一拳砸在桌子上,虎目含泪,“罗疯子他……”
李玄相对冷静,但声音也带着沙哑:“将军,我军伤亡虽重,但建奴付出的代价更大,
据各堡观测估算,其伤亡当在我军三倍以上!而且,其伤兵救治远不如我,实际战损比可能更高。”
王恭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我军防线主体未受动摇,
失守的四堡,外墙虽失,但内核坑道仍在抵抗,迟滞了敌军,
其余二十六堡完好无损,兵力、火力依旧充足,撤回来的弟兄也已重新编组,士气可用。”
沈川走到沙盘前,看着上面标注的敌我态势,缓缓道:“努尔哈赤想速战速决,用绝对的实力碾压我们,这两天的血战,应该让他清醒了一些。”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将:“但我们不能松懈,两千六百人的伤亡,对于努尔哈赤来说,是伤筋动骨,但远未到山穷水尽,
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要么是更加疯狂不计代价的强攻,要么……就是改变策略。”
“将军认为他会如何改变?”李玄问。
“围困?分兵偷袭?或者……寻找我们意想不到的突破口。”沈川目光深邃,“传令各堡,夜间警戒提升至最高级别,通知丁伯雄多派夜不收,密切监视敌军动向,
另外,将我们的伤亡情况和救治效果,适当通报全军,既要让将士们知悉代价,也要让他们明白,我们背后有依靠,有希望!”
“是!”
北岸,汗帐内的会议,在压抑和争吵中持续。
“父汗!不能再这么打了!”莽古尔泰第一个跳起来,他性格粗莽,但也心疼旗下儿郎,“沈川这龟壳太硬!咱们啃一口满嘴血!再啃几天,各旗的精锐就要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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