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并非救赎的天光,而是燃烧的、坠落的光。地宫崩塌时爆发的青白炽流,周师傅佝偻却决绝的背影被光芒吞噬的刹那,老朝奉金丝眼镜片上反射的、玉玺流转的冰冷宝光……无数破碎的光斑在意识的深潭里炸开,搅动着冰冷的黑暗。
冷。
刺骨的冷。并非洞外暴雨带来的湿寒,而是从肩头枪伤深处弥散开的、源自“潜龙渊”地脉的阴死之气。它像活物般在血管里游走,所过之处,血肉仿佛都被冻结、僵化。银针导入的微弱热流和丹药催生的暖意,在这股阴寒面前,如同投入冰湖的火星,徒劳地闪烁几下,便迅速湮灭。
热。
却又在发烧。额头滚烫,脸颊灼热,身体内部像有一座将熄的炉灶,余烬不甘地释放着最后的高温。冰与火在体内疯狂交战,撕扯着早已残破不堪的神经。
我蜷缩在洞穴的角落,背靠着湿冷粗糙的岩壁,意识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剧烈摇摆。洞顶缺口漏下的、雨后清冷的天光,此刻看来也扭曲不定,如同透过晃动的水波。
耳边不再是暴雨的喧嚣,而是地宫深处那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引动脏腑共振的低沉龙吟,以及岩石崩裂、机括粉碎的末日轰鸣。周师傅最后那声“走!”,不是嘶吼,而是一道烙印,带着血沫的温度,狠狠烙在灵魂深处。
还有祖父。他临终前枯槁的手,死死攥着我,浑浊眼底那份沉甸甸的、几乎压垮他生命的忧虑。“永远不要翻开……”那本《红楼梦》。原来,那不是一本普通的书,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释放出的便是缠绕林家百年的诅咒与宿命。
守玺人……
我算哪门子守玺人?连玉玺都丢了,连唯一指引前路的周师傅都失去了。我只是个侥幸未死的逃亡者,拖着残破的身躯,揣着几件不知所谓的“钥匙”,在这黑暗的洞穴里苟延残喘。
绝望,如同洞外弥漫的夜雾,无孔不入。
“……”
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仿佛来自极远的地方,又像是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
我猛地一颤,涣散的目光艰难聚焦。是幻觉吗?高烧引起的幻听?
“……血……脉……”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某种古老的、非人的韵律,不像是通过空气传播,更像是……直接震荡在骨髓里。
是那块紫色木牌!
我猛地低头,看向紧攥在手中的木牌。它不知何时,竟在自发地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的紫色光晕!那奇异的幽香也变得浓郁了一丝,钻入鼻腔,带来一种短暂的、诡异的清明。
而与此同时,贴胸收藏的那卷金属书卷,也传来一阵清晰的、与这紫光隐隐呼应的温热感!
“渊……墟……”
又一个词,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我混乱的识海中荡开一圈涟漪。
渊墟?是指这西山地底深处的空间?还是……另有所指?
我强忍着眩晕和不适,将精神力集中,试图捕捉那冥冥中若有若无的回响。是这木牌和书卷在沟通?是曾祖父林慕轩留下的后手,在特定条件下被触发?还是……这西山龙脉地气,因为玉玺离位、地宫崩塌而产生的某种“回响”?
我颤抖着,将紫色木牌更紧地贴在额头上。那温润的触感和幽香似乎能稍微安抚灼热的痛楚。闭上眼睛,不再抗拒体内冰火交煎的痛苦和脑海中纷乱的幻象,而是尝试着去“倾听”,去“感受”。
地脉的阴寒,不再仅仅是破坏的力量,它仿佛成了某种载体,传递着这片土地古老的记忆碎片。金属书卷的温热,也不再是孤立的存在,它与木牌的紫光交织,如同一种独特的“语言”,在解读着这些碎片。
模糊的影像在脑海中闪现:
不是清晰的地图或文字,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沉重的、被镇压的、却依旧在缓慢搏动着的“存在感”,位于西山的更深处,某个比“潜龙渊”更加古老、更加隐秘的所在。那里,似乎才是这片龙脉真正的“心脏”,或者说……“创口”?
而传国玉玺,那方由和氏璧雕琢而成的重器,它的气息……我努力回忆着在老朝奉手中惊鸿一瞥的感觉,那是一种堂皇、霸道、试图统御一切的气场。但此刻,通过这奇异的共鸣,我隐约感觉到,在那堂皇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与这片大地深处那沉郁搏动的“存在”,隐隐形成了一种对立?
“观星殿”夺取玉玺,难道不仅仅是为了象征性的“重定乾坤”,而是想利用玉玺的这种特性,去做某件更加具体、也更加危险的事情?比如……彻底激活,或者……彻底镇压那地脉深处的“存在”?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曾祖父林慕轩守护的,或许不仅仅是玉玺本身,更是这玉玺与地脉之间,某种危险的平衡?
周师傅追踪的,也不仅仅是玉玺的下落,更是“观星殿”试图打破这种平衡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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