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轩……是你什么人?”
老者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惊雷,在内堂昏黄的光线下炸开。那双透过水晶镜片看过来的眼睛,锐利得仿佛能剥开皮肉,直刺灵魂深处。
空气瞬间凝固。连角落里那座老座钟的“滴答”声,似乎也消失了。
我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短棍早已遗失在地宫。冷汗,冰凉的冷汗,瞬间从背脊渗出,浸湿了刚换上的粗布衫。
他知道了!他直接点出了曾祖父的名字!
是敌?是友?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我死死盯着他,试图从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从那古井无波的眼神里,分辨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那姿态,不像即将发难的敌人,倒更像一个……等待了许久的考官。
赌!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颤抖的声音,迎上他那锐利的目光:
“正是家曾祖。”
五个字,清晰地从我齿缝间挤出。
话音落下的瞬间,老者眼中那锐利如剑的光芒,倏然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疲惫,与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哀伤。他缓缓靠回太师椅背,闭上了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内堂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时间,在沉默中煎熬地流淌。
终于,他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在我身上,那里面锐利尽褪,只剩下一种阅尽沧桑后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果然……”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确认了某种宿命,“守拙那孩子……终究还是没能护住你周全。”
守拙?周师傅!
他认识周师傅!而且听他语气,似乎颇为熟稔!
“您……您认识周师傅?”我急声问道,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内堂角落一个上了锁的老旧橱柜前,取出一串古旧的黄铜钥匙,摸索着,打开了柜门。他从里面取出一个用明黄色绸布包裹的、尺许长的狭长木匣。
他将木匣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打开。手指轻轻抚过绸布上已经暗淡的龙纹刺绣,眼神悠远,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林慕轩公,与我,曾有一段香火之情。”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岁月的磨蚀感,“当年在京城,我尚在醇亲王府当差,慕轩公已在宫中行走。他为人……惊才绝艳,却又……唉,过于执着。这‘守玺人’的重担,压了他一辈子。”
他抬起眼,看向我:“他离开京城前,曾秘密来找过我一次,留下了这个匣子,还有那句‘西山红叶’的暗语。他说,若日后有林氏血脉持此暗语找来,便将此物交予。若无人来……便让它永沉柜底。”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木匣。曾祖父留下的?除了金属书卷和木牌,他竟然还在这里预留了东西?
“那周师傅……”我忍不住追问。
“守拙……”老者轻轻叹了口气,“他是慕轩公之后,我所知的、唯一还在执着追寻玉玺下落的‘寻玺人’,也是……最像慕轩公的一个。固执,认死理,为了心中之道,可以不顾一切。他几年前来过一次,询问慕轩公是否留有其他线索。我依约,未透露此匣之事。看来,他最终还是……找到了你。”
他的话语证实了我的猜测,周师傅与曾祖父果然渊源极深。而这位罗掌柜,竟是曾祖父托付后手之人!
“周师傅他……为了救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后面的话,哽咽着难以出口。
老者沉默了片刻,脸上掠过一丝黯然:“守拙那孩子……求仁得仁罢。他走的,是他自己选的路。”他顿了顿,目光再次变得凝重起来,“孩子,你可知,你现在踏上的,是一条怎样的路?‘观星殿’……那潭水,比你想的要深得多,也危险得多。”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递到我面前:“先喝口茶,定定神。”
我看着那杯色泽深褐、散发着苦涩清香的茶水,犹豫了一下。经历了这么多背叛与追杀,我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
老者似乎看穿了我的疑虑,也不催促,只是将那杯茶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慕轩公将后事托付于我,我罗九指虽是一介商贾,却也知‘信义’二字怎么写。”他平静地说道,伸出自己的右手——那右手的小指,齐根断去,留下一个光滑的疤痕,“这半根手指,便是当年为守一诺所付的代价。”
我看着那断指,心中震动。
“观星殿……”我最终还是端起了那杯茶,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传来一丝奇异的安定感,“他们夺走了玉玺。罗掌柜,您可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还有,我曾祖父留下的那两样东西……”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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