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
但辩机的话,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种下了名为“怀疑”的萌芽。
他联想到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遭遇:在朝堂上,那些文官集团总是明里暗里地排挤他这个武勋之后;在家里,高阳公主对他更是冷若冰霜,不假辞色,让他这个驸马当得憋屈无比,沦为全长安城的笑柄。
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对劲?
看着房遗爱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辩机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收回手指,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施主你,虽贵为国公之子,当朝驸马,本该是气运加身,富贵双全的命格。”
“但可惜,你天生七杀、破军、贪狼三星齐入命宫,乃是万中无一的……天煞孤星之相!”
天煞孤星!
这四个字,如同四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房遗爱的心脏上!
他虽然不懂什么紫微斗数,但“天煞孤星”这四个字代表的含义,他还是听说过的!
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孤苦一生,众叛亲离!
“不……不可能!活佛,您……您是不是算错了?我父亲身体康健,母亲也……”房遗爱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兀自不愿相信。
“哼,天真!”
辩机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以为‘克’,就非要死人吗?你父亲房相,为国操劳,殚精竭虑,近年是否时常感到心力交瘁?你母亲是否为你和公主的关系,终日愁眉不展,以泪洗面?”
“至于克妻……呵呵,驸马爷,你与公主成婚至今,可曾有过一日的夫妻之实?公主殿下为何宁愿来这荒郊野地与贫僧清谈,也不愿在府中与你相对?你难道心中就没点数吗?”
“你今日为何会如此怒不可遏地带人前来?并非是你本意,而是你命格中的滔天煞气,被此地阴气引动,化作了‘杀劫’,要来破坏贫僧的法事,要来断送公主的性命!”
“一旦法事被破,公主殿下香消玉殒,你便是杀害金枝玉叶的罪魁祸首!届时,天子雷霆震怒,你以为,你房家一门上下,还能有活路吗?!”
辩机的声音,一句比一句严厉,一句比一句诛心!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插在房遗爱最脆弱、最痛苦的地方!
他那点可怜的自尊,那点身为驸马的骄傲,在这些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被撕得粉碎!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克了父亲,克了母亲!
是我克了公主,让她不愿亲近我!
是我这该死的天煞孤星命,才险些酿成今日的大祸!
“噗通!”
房遗爱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再次重重地跪倒在辩机面前。
这一次,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了辩机的小腿,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活佛!活佛救我啊!”
“弟子知错了!弟子真的知错了!弟子不想做天煞孤星,不想克死全家啊!”
“求活佛大发慈悲,指点迷津,救救弟子,救救我房家满门啊!”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哭得撕心裂肺的房遗爱,辩机强忍住上扬的嘴角,脸上依旧是一副悲天悯人的高僧模样。
他缓缓扶起房遗爱,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慈悲”。
“也罢,也罢。我佛慈悲,普度众生。你虽命格凶险,但尚存一丝孝心与善念,贫僧今日,便再为你破一次例。”
“你速速带人退下,守住谷口,任何人不得靠近!待贫僧做完这场法事,彻底驱除公主体内的妖邪之后,再来为你设坛祈福,化解你这天煞孤星之命。”
“去吧。”
“多谢活佛!多谢活佛救命之恩!”
房遗爱如蒙大赦,对着辩机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直磕得额头鲜血淋漓,这才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对着外面那群还跪在地上的家将们怒声咆哮道:
“还跪着干什么!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都给老子滚起来!”
“所有人,立刻退到谷口百丈之外!没有活佛的法旨,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进来,老子也要拧下它的脑袋!”
“快!快!快!别耽误了活佛救治公主殿下!”
说罢,他亲自带头,领着一群家将,如同躲避瘟神一般,屁滚尿流地跑出了草庐,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草庐,听着远处传来的房遗爱整顿兵马的呵斥声,辩机嘴角的弧度,终于再也压制不住,缓缓扩大,最终化作了一个无声的、畅快淋漓的大笑。
忽悠瘸了!
这场足以让他身死道消、遗臭万年的死局,就这么被他硬生生地盘活了!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床榻之上,那个从头到尾都在“装睡”,此刻却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的女人,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公主殿下,这出戏,看得还过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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