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是被鼻尖的痒意勾醒的。
不是洞外野草裹着的湿冷潮气，是薄荷混着木炭的淡香，裹着火堆没散的余温，像只刚睡醒的软毛小兽，顺着鼻腔轻轻蹭进心口。她下意识往身下蜷了蜷——银虎兽皮绒得蹭脸，还沾着墨渊身上独有的气息，是雪后松枝的冷，裹着烟火气的暖，舒服得让人连眼皮都懒得抬。
直到眼睫颤了颤，最先撞进视野的，是火堆旁的那道身影。
墨渊正用石片拨弄灰烬，银白发丝垂在肩前，被清晨的天光镀了层浅金，平日里战神般凌厉的侧脸，竟软了大半，只剩满是烟火气的温顺。云舒刚动了动指尖，他立刻回头，冰蓝色的眸子瞬间亮起来，声音放得极轻：“醒了？再躺会儿，兽肉糜还没好，不着急。”
“兽肉糜？”云舒撑着身子坐起，才见火堆旁架着只粗陶罐——是昨天墨渊从雾林里捡的，罐口冒着白汽，鲜浓的兽肉香混着野菜的清甜飘出来，和昨天寡淡的野菜汤天差地别，她的肚子没忍住，“咕噜”叫了一声，格外响亮。
墨渊往火堆里添了把干草，火焰噼啪跳了两下，沉哑的声音裹着暖意：“昨天听你提过这种吃法，便试了试。狼腿肉剁成糜，和野菜一起炖，肉烂、菜软，不用费牙嚼，还能补力气。”说着，他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确认没升温，才收回手，又追着问，“胳膊上的伤口，没蹭到吧？”
云舒低头看，兽皮条缠得紧实，薄荷的凉意还渗在皮肤里，伤口不疼不痒，她摇摇头：“没蹭到，早不疼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黑石醒了。他靠在岩壁上，眼神直勾勾盯着陶罐，喉咙滚了又滚，鲜美的香气钻得胃里翻涌，却死死抿着嘴——他知道自己已经添了不少麻烦，哪还好意思抢着吃好的。
“黑石，等会儿一起吃，罐里炖得满，够咱们三个吃。”墨渊看穿了他的心思，补了句，“你腿伤要养，多吃点兽肉补气血，好得快。”
黑石立刻点头，粗哑的嗓子里带着不好意思：“谢谢，我不着急，你们先吃就好！”
肉糜炖好时，墨渊先盛了一碗，用指尖试了试温度，等温凉不烫嘴，才递到云舒手里。碗底沉着软烂的兽肉糜，上面铺着细腻的野菜，云舒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兽肉鲜得没半点腥味，野菜绵甜化在舌尖，连汤汁都鲜得掉眉毛，比昨天的烤兽肉还暖到心坎里。她连说两句“好吃”，墨渊和黑石才拿起碗，慢慢吃了起来。
云舒喝了两口，忽然想起昨天的事，抬头看向墨渊：“墨渊，昨天说的烧开水，咱们今天试试？再做个滤水器，以后水过滤了再烧，就不会闹肚子了。”
墨渊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立马点头：“好，要什么，我去给你找。”
他不懂“过滤”到底有什么用，可云舒昨天救黑石、今天炖的肉糜又合他心意，他便信她——只要是她说的，他都愿意试。
云舒瞬间来了精神，放下碗，掏出自动铅笔在岩壁上画了个简单的图：“要粗点的空心兽骨，还有碎木炭、细沙、干草。木炭就是木头烧透敲碎，昨天的火堆里应该有；细沙和干草，洞口就能找。对了，昨天的青狼兽骨，还在吗？”
“在，我留着了。”墨渊立刻起身，去角落拖过兽皮袋，挑出最粗的一根青狼兽骨递过去，还怕不够：“够吗？不够我再去猎只兽，找更粗的。”
“够了够了！”云舒接过兽骨，用石片把一端封死，只留个小指粗的出口，“这样水漏得慢，过滤得才干净。”
她蹲在地上忙活，挑出没烧透的木头敲碎，得到黑黢黢的碎木炭；黑石想撑着身子帮忙，却被她按住：“别动，你腿还不能用力，坐着就好，等会儿帮我们看看水变没变干净就行。”
墨渊蹲在她身边递东西，递细沙时不小心洒了点在她手背上。他瞬间慌了，赶紧拿干净干草轻轻擦，指尖蹭过她的皮肤，两人都顿了顿，耳尖不约而同红了。
“对不起，没拿稳。”墨渊声音有点哑，赶紧移开目光，假装去捡地上的干草。
“没事，不脏。”云舒摇摇头，心里却像被羽毛扫过，痒乎乎的。
很快材料备齐。云舒拿着兽骨，先铺一层碎木炭压平，再铺厚厚的干草，最后铺细沙，每一层都按得严严实实：“木炭吸脏东西，干草挡细沙，细沙挡杂质，这样滤出来的水就干净了。”
墨渊凑在旁边看得认真，等滤水器放好，他拿起装满河水的兽皮袋，语气里满是期待：“我倒？还是你倒？”
“一起吧，你扶着兽骨，我倒，别让它倒了。”
墨渊立刻伸手，小心翼翼扶着兽骨两侧，指尖连里面的材料都不敢碰。云舒慢慢倒进水，浑浊的河水顺着细沙往下渗，穿过干草，再透过木炭，从小口流出来——原本带着泥沙、泛着腥气的水，居然变得清澈透明，连腥味都没了！
“真干净了！”墨渊眼睛都看直了，接了点水闻了闻，语气满是惊讶，“没有腥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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