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
意识如同沉入万丈海底,被厚重的淤泥包裹,挣扎不得,呼吸不能。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偶尔闪过:凌霄宝殿上的诬陷、玉帝冰冷的眼神、王母意味深长的警示、轮回通道中撕裂般的痛苦……
然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仿佛被禁锢在一个狭小、潮湿、充满腥臊气息的空间里。四肢粗短无力,口鼻突出,浑身覆盖着粗糙的毛发。一种作为“人”的认知正在被某种更原始、更野蛮的本能所取代。
“呃…”一声呻吟从他——或者说它——的喉咙里发出,却变成了粗嘎的哼哧声。
天蓬,不,此刻应该说是刚投胎为猪妖的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的木质圈栏里,身下是潮湿发霉的稻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粪溺和泔水混合的气味。圈栏外是昏暗的油灯光芒,隐约能听到人类的鼾声。
一股强烈的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玉帝!他竟真的将自己投入了畜生道!纵然有王母暗中相助,未能彻底沦为无智的畜生,但这副模样,与真正的猪妖何异?
他试图运转仙力,却发现经脉滞涩无比,曾经浩瀚如海的力量如今只剩下细微如丝的一缕,在粗陋的妖脉中艰难流转,连抬起一只前蹄都异常费力。肩头仿佛还在隐隐作痛,那是昊天镜留下的创伤,即便轮回转世,似乎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哼哧…”旁边传来另一声猪哼。他转头,看到一头真正的肥猪正蜷缩在角落里酣睡,对此处的污秽和环境毫无所觉。
强烈的恶心感和绝望几乎将他淹没。这就是他的新生?在这污秽之地,作为一头猪了此残生?
不!绝不!
他猛地用头撞击着面前的木栏,发出“砰砰”的响声,试图引起注意,至少,他要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吵什么吵!死猪!”一个粗鲁的人类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睡眼惺忪的汉子提着木棍走过来,不耐烦地敲打着圈栏,“再闹明天就先宰了你!”
汉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天蓬瘫倒在稻草上,喘着粗气,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愤怒和无力。他,曾经统帅八万天河水师的天蓬元帅,如今竟被一个凡夫俗子如此呵斥威胁!
这一夜的挣扎与愤怒无人知晓。接下来的日子,天蓬(或许该用他这一世的名字——猪刚鬣?)陷入了深深的沉寂。他不再试图反抗,而是像一头真正的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暗中却拼命地试图凝聚那丝微弱的仙力,唤醒沉睡在元神深处的记忆和力量。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猪妖的躯体与神仙元神格格不入,每一次尝试运转那丝仙力,都如同用钝刀切割经脉,带来剧烈的痛苦。而投胎时带来的那点微末修为,在畜生道的法则压制下,几乎难以寸进。
但王母布下的天河真水和那道隐秘符印,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每当他快要被猪妖的本能吞噬,沉沦于浑噩之中时,元神深处总会泛起一丝清凉之意,护住他最后一点灵台清明,让那些属于“天蓬”的记忆碎片不至于彻底消散。
他回忆起天河浩瀚,星辉璀璨;回忆起九齿钉耙在手,万水臣服;更回忆起凌霄殿上的诬陷、昆仑禁地的秘密、玉帝那关于“天魔契约”和“永生代价”的骇人话语…
这些记忆如同火种,在他心中燃烧,支撑着他不肯放弃。
转机发生在一个月圆之夜。
冰冷的月华透过圈栏的缝隙洒落,恰好照在他身上。猪刚鬣(天蓬)本能地仰起头,对着那轮明月吞吐呼吸。这是妖物修炼最原始的方式——吸收日月精华。
然而,与其他懵懂妖怪不同,他元神中属于天蓬的见识和理解仍在。他下意识地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引导着月华之力,那丝微弱仙力竟随之活泼起来,在妖脉中缓缓流转,每运转一周天,就壮大一分。
更重要的是,当纯净的太阴月华流过肩头那处隐痛时,昊天镜留下的毁灭之力竟被稍稍中和了一丝,虽然微不足道,却让他精神大振!
有效!太阴之力可以化解昊天镜的创伤!
从那一夜起,每个月圆之夜都成了他最重要的修炼时刻。他贪婪地吸收着月华,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仙力冲刷经脉,化解体内的毁灭之力,同时艰难地唤醒更多沉睡的记忆和力量。
春去秋来,不知过了多少个月圆之夜。他的体型远比同类庞大强壮,獠牙锋利,眼神中偶尔闪过的湛蓝光芒让负责喂养的仆役都感到心惊,不敢轻易靠近。高老庄上下都知道,高太公家的猪圈里,养着一头有些“特别”的猪妖。
高老庄…这是他逐渐从仆役们的闲聊中得知的地名。一个还算富庶的凡人庄园,庄主高太公乐善好施,庄内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直到那个暴雨之夜。
惊雷炸响,暴雨如注。猪刚鬣趴在干草上,一如既往地引导着那丝仙力运转。突然,一道极其恐怖的雷霆劈落在高老庄附近,大地为之震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天河逆劫:吾乃天蓬,弑神证道请大家收藏:(m.zjsw.org)天河逆劫:吾乃天蓬,弑神证道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