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你既然看到了,我也不瞒你。那封印……名为‘锁神印’,是当年……我被打落凡尘,投入猪胎之前,玉帝亲手种下的。”
悟空闻言,金睛圆睁:“他为何要给你种这玩意儿?”
八戒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至极的笑:“为何?为了掩盖真相,为了让我永世不得翻身,为了……让我即便觉醒了前世记忆,也想不起某些最关键的东西,只能浑浑噩噩,背负着调戏嫦娥的污名,了此残生!”
他转过头,看向悟空,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一丝隐藏极深的痛苦:“猴子,你当真以为,我天蓬元帅,统领天河八万水军,会因为酒后失德,去调戏一个广寒宫的仙子?而且,还是在蟠桃盛会那样戒备森严、众目睽睽之下?”
悟空抓了抓脸,若有所思:“俺老孙早就觉得你那案子判得蹊跷!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八戒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开始选择性地述说,避开了如昆仑秘会、共生血契等最核心的机密,但足以撼动悟空的心神:
“那日,我并非醉酒,而是在蟠桃会上,察觉到了玉帝……他的气息有异,与某种至阴至邪之物隐隐相合。随后,我又因巡视天河,发现了一处可能与上古封印有关的异常能量漩涡,记录了坐标,准备深入调查……或许是我的探查,触及了他的秘密。”
“后来,我在昆仑山禁地,无意间撞见了他与……与某位不便言说的存在私会,听到了一些骇人听闻的词汇,‘契约’、‘代价’、‘永生’……他察觉了我的存在,悍然出手,我肩头重伤,一片肩甲碎片落入瑶池,成了后来他诬陷我调戏嫦娥的所谓‘物证’!”
“凌霄殿上,嫦娥……她身不由己,指认于我。南天门守将作伪证。太白金星力辩遭斥……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只为除掉我这个可能窥破他秘密的知情者!”
“这‘锁神印’,锁住的便是我关于昆仑禁地所见所闻、关于天河异象坐标、乃至关于玉帝气息异常的关键记忆!他怕我想起来!他怕我将他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随着八戒的叙述,悟空的脸色从最初的惊讶,逐渐变为震惊,再到最后的怒火中烧!他虽然桀骜不驯,却也秉持着一股赤诚的侠义之心,最恨的就是这等栽赃陷害、道貌岸然之徒!
“好一个玉帝老儿!好一个三界主宰!竟如此卑鄙无耻!”悟空猛地跳起,金箍棒狠狠砸在地上,溅起无数碎石,“怪不得你这一路,对那些天庭黑幕如此上心,暗中查探,原来你背负着如此天大的冤屈!”
八戒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欣慰,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猴子,如今你已知晓部分真相。我之所为,已非单纯西行取经,更是在收集证据,等待时机,欲要……讨还一个公道!此路凶险,可谓逆天而行,十死无生。你……”
“放屁!”悟空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毛茸茸的手重重拍在八戒肩膀上,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那是遇到真正不平时才会迸发的正义之光,“俺老孙管他什么玉皇帝老儿!这等虚伪奸诈、陷害忠良的货色,也配坐在凌霄殿上?你这冤屈,俺老孙管定了!不就是打上天庭,掀了他那鸟位吗?俺老孙陪你!”
他看着八戒,语气斩钉截铁:“呆子!从今往后,你这事,就是俺老孙的事!咱们兄弟联手,定要闹他个天翻地覆,还你清白,也还这三界一个朗朗乾坤!”
月光下,溪水边。一个曾是齐天大圣,一个曾是天蓬元帅。一个性烈如火,敢将天庭捅破;一个隐忍如水,暗藏惊涛骇浪。此刻,因这元神深处的一道封印,因一番披肝沥胆的倾诉,两颗曾经各有算计、时而嬉闹互损的心,真正贴在了一处,达成了超越取经任务的、更为牢固与炽热的兄弟盟约。
八戒望着悟空那真诚而炽烈的目光,心中那块冰封了许久的角落,似乎悄然融化了一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山谷幽静,唯有溪流潺潺,见证着这决定三界未来命运的盟誓。前路依旧凶险,但至少,他已不再是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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