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水元结界如同一张温柔而坚韧的巨网,覆盖三界主要水脉,将混沌污染暂时“包裹”与“隔离”,为后续净化争取了时间。水火相继净化,天地间的污浊与恶意被涤荡大半,劫后余生的三界总算透出了一丝久违的清明与希望。
然而,烽火虽熄,余烬未冷。战争的创伤远不止于可见的废墟与环境的污染。那场席卷天庭、震动三界的大战,陨落了无数仙神、天兵、妖魔,更有难以计数的凡人、生灵被波及而亡。他们的魂魄归于幽冥,将战争的残酷、恐惧、怨念与混沌气息,也一同带入了轮回之地。
此刻,幽冥地府,鬼门关前。
往日里井然有序、鬼影幢幢却各安其位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想象的拥挤、混乱与……恐慌。
数不清的魂魄,如同灰色的潮水,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有天庭将士残缺的英魂,他们大多还保持着战斗的姿态,魂体上残留着雷火、剑伤与混沌侵蚀的痕迹,神情或茫然,或悲愤,或依旧燃烧着不甘的战意。有下界生灵惊恐未定的魂魄,他们大多魂体黯淡,萦绕着死亡瞬间的恐惧与对阳世的眷恋。更有一缕缕极其细微、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灰黑雾气混杂其中——那是被混沌污染侵蚀后、未能被哪吒真火或龙族结界彻底净化的残魂碎片,它们虽然弱小,却本能地散发着混乱、吞噬的恶意,不断干扰、侵蚀着周围较为“纯净”的魂魄。
鬼门关巍峨依旧,但值守的牛头马面、鬼差阴兵,早已忙得焦头烂额,甚至自身也沾染了不少负面气息,脸色灰败。他们勉力维持着秩序,按照魂魄生前的功德罪孽进行初步分流,将大部分魂魄引导向黄泉路,前往酆都城接受十殿阎罗审判。但魂魄数量实在太多,且源源不绝,整个幽冥地府的运转体系,已经超负荷到了极限。
黄泉路上,鬼满为患。奈何桥头,孟婆的汤锅日夜不息,却也供应不及。望乡台前,挤满了迟迟不愿离去、回望已成废墟家园的悲魂。更深处,十座阎罗殿内,日夜不停地传来惊堂木声、呵斥声、哭嚎声与判决声,但积压的案卷依然堆积如山。
而问题,远不止于“拥挤”。
第一殿秦广王蒋,主掌生死寿命,赏善罚恶。此刻,他高坐殿上,面色却异常凝重。手中那本记录生死功过的“业镜”和关联的生死簿副册,其上的文字竟然时不时地出现诡异的模糊、扭曲,甚至短暂地变成无法辨认的混乱符号!尤其是对那些死于战场、魂魄沾染了混沌气息的亡魂,其生前功过记录受到严重干扰,难以准确判定。
“又是混沌干扰!”蒋子文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看着殿下又一个因记录模糊而暂时无法判决、呆立原地导致后面队伍堵塞的军魂,“照这样下去,如何公平审判?赏罚不明,轮回无序,地府威严何在?轮回公正何在?”
第二殿楚江王厉,掌活大地狱。他管辖的寒冰地狱边缘,发现了几处异常的“冰裂隙”,从中渗出丝丝缕缕灰黑色的寒气,竟能侵蚀鬼差阴兵的魂体,甚至冻结、污染部分受刑鬼魂,使其变得狂躁或僵化,打乱了刑罚的节奏。
第三殿宋帝王余,掌黑绳大地狱。他发现,一些生前罪孽深重、且魂魄中沾染了魔神残念的亡魂,在受刑过程中,竟然有“魔化”的迹象,魂体变得狰狞,力量诡异增长,甚至险些挣脱刑具!虽被及时镇压,却已让地府上下心惊。
更让十殿阎罗乃至地藏王菩萨都深感不安的是,在轮回井——六道轮回的核心入口附近,负责维持轮回通道稳定、洗涤魂魄前世记忆与因果的“轮回法则”之力,竟然出现了微弱的、持续性的波动与衰减!一些试图进入轮回的魂魄,在穿过通道时,竟然有极小的概率,未能被完全洗涤掉前世的记忆碎片,或者……携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混沌或魔神的“污染印记”投生而去!
虽然目前发现的案例极少,且那“污染印记”微弱到几乎无法在新生灵体内显现,但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轮回,是三界维持平衡、生灵更新迭代、因果循环的基石。若轮回通道被污染,导致带有“病毒”的魂魄不断转世,那么污染的将不仅仅是当下这一代,而是未来无穷无尽的生灵与世代!其危害之深远,远超环境破坏!
酆都城最深处的森罗宝殿内,十殿阎罗罕见地齐聚一堂(平时他们各司其职,很少同时离开自己的宫殿),个个面色凝重,忧心忡忡。殿内阴气缭绕,气氛压抑。
“诸位王兄,情况想必都已清楚。”秦广王蒋作为十殿之首,率先开口,声音沉肃,“天庭大战,波及幽冥。亡魂如潮,怨气冲天,更携混沌魔气污染而来。我地府审判、刑罚、轮回诸般系统,皆已不堪重负,且有被污染侵蚀之危。尤其是轮回通道,已出现被‘污染魂魄’渗入的迹象!此乃动摇三界根基之祸,绝不可再任其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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