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幕又翻了个身，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
根本睡不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烦躁地坐起身，抓了抓头发。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不是羡锦纾，是路绵。
「姐姐，你睡了吗？」
谷幕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没回复。她不知道路绵又想说什么，关于周贺然？还是别的什么？她懒得猜。
手机又震了一下。
「今天谢谢你。」
谷幕皱眉。
谢什么？她今天什么都没做。
「谢什么？」她回了三个字。
「就是……感觉你今天在附近。」路绵回得很快，「我知道你可能只是路过，但还是觉得……安心了点。」
谷幕看着那条消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这丫头的直觉准得有点吓人。
她干脆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
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又升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谷幕被窗外的车流声吵醒。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
果然，羡锦纾已经发来了一连串消息：
「早上好呀谷姐姐！[太阳][太阳]」
「今天天气超好的！适合逛市集！」
「我一大早就来布置摊位啦！」
「你看！[图片][图片]」
「你要来的话记得告诉我哦！我给你留了特别礼物！」
谷幕点开图片。羡锦纾的摊位摆满了各种画作和小工艺品，色彩斑斓得晃眼。她穿着那件沾满颜料的背带裤，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谷幕叹了口气。看来是躲不掉了。
她慢吞吞地起床洗漱，换了件相对干净的外套。
出门前，她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带着倦意，和羡锦纾那种活力四射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美院离她住的地方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几分钟。
越靠近美院，街上的艺术气息就越浓。墙上涂满了涂鸦，路边摆着各种创意雕塑，穿着奇装异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过。
市集设在美院后面的小广场上，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喧闹的音乐声和欢笑声。
谷幕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一向不喜欢这种人多热闹的场合。
她在入口处站了一会儿，正准备给羡锦纾发消息，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谷姐姐！这里这里！”
羡锦纾从人群中钻出来，手里举着一个彩虹色的风车，笑得比阳光还灿烂：“你真的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
谷幕被她拉着往摊位走，一路上羡锦纾不停地跟人打招呼：“学长好！”“学姐今天好漂亮！”“老师您也来啦！”
谷幕感觉自己像个被展示的稀有动物，浑身不自在。
“你看，这就是我的摊位！”羡锦纾自豪地指着那个堆满画作和小工艺品的角落，“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谷幕扫了一眼。
水彩风景、油画肖像、手绘帆布包、粘土胸针……种类多得惊人。
“你怎么……做这么多？”她忍不住问。
“因为有趣呀！”羡锦纾拿起一个手绘徽章别在谷幕外套上，“送你啦！独家设计，仅此一枚！”
那是个简单的黑色猫咪图案，眼神慵懒，倒是有点像谷幕平时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谷幕低头看了看徽章，没说什么。
“对了，你要不要试试画点什么？”羡锦纾突然递过来一个调色板和一支画笔，“很好玩的！”
谷幕下意识后退一步：“不用。”
“试试嘛！”羡锦纾不依不饶，“就当体验生活？”
就在这时，谷幕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哟，这不是路绵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谷幕猛地回头，看见周贺然和他那几个哥们不知什么时候也逛到了市集，正好停在路绵的摊位前。
她居然也在市集摆摊，就隔着几个摊位。
路绵低着头，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摊位上的一些手工饰品，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来帮朋友看摊……”
周贺然嗤笑一声，随手拿起一个手工发卡：“这什么啊？地摊货？”
他的一个哥们跟着起哄：“周少，人家摆摊不容易，买一个支持下呗？”
路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谷幕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正要上前，却被羡锦纾拉住了。
“等等。”羡锦纾压低声音，“你看。”
只见路绵深吸一口气，突然抬起头，虽然声音还是有点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这是手工制作的，不是地摊货。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放下。”
周贺然显然没料到她会反驳，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你说什么？”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羡锦纾突然松开谷幕的手，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哇！这个发卡好漂亮！怎么卖呀？”
她故意挤进周贺然和路绵之间，拿起那个发卡，声音大得周围人都能听见：“这是你做的吗？手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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