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幕蹲在背风的墙角，百无聊赖地数着地砖裂缝里钻出的枯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腿都快蹲麻了的时候，脑海里终于响起了提示音：
【图书馆偶遇任务完成。奖励积分+30。当前积分：263。】
“成了。”谷幕低啐一口，扶着粗糙的墙壁勉强站起来，膝盖和脚踝传来一阵酸麻的刺痛。
她龇牙咧嘴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感觉血液重新流回小腿，就是脚麻的和电视花屏似的。
三十积分到手，算是没白蹲这破墙角。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打算去张姐那儿解决晚饭，胃里早就空得发慌，前胸贴后背。
刚走出几步，老旧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屏幕泛着微光，是路绵发来的短信。
「姐姐，今天在图书馆碰到周同学了，聊了一会儿天。他说我最近进步很大。」
谷幕看着这条没头没脑的汇报短信，眉头下意识地皱起。
这事和她说干嘛。
她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她没再想那么多，收起手机，裹紧了外套，缩着脖子去了张姐那里。
图书馆里，路绵静静地盯着聊天记录里那三个字。
心里的猜疑减少了些许。她又挂上了那副笑容，抱着书走出了图书馆。
晚秋的风刮在身上有些刺人，路绵没回家，顺着小巷来了谷幕家这条破街。
这条路，她走得越来越熟。
巷子两边是斑驳的墙壁和堆积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霉味和饭菜混杂的气味，与她那光鲜亮丽却没有人气的家截然不同。
不出她所料，远远地，她就看到谷幕的身影走进了那家张姐家常菜。路绵停下脚步，隐在巷口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
透过蒙着一层油污的玻璃窗，她能模糊地看到谷幕坐在靠墙的老位置上。
张姐端着一大碗面条走过去，脸上带着路绵从未在自己家人脸上看到过的真切的笑意，甚至还伸手拍了拍谷幕的肩膀，说了句什么。
谷幕低着头，大口吃着面条，速度很快，看起来饿极了。那碗面热气腾腾，隔着玻璃，路绵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暖意。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被谷幕带回那个家徒四壁的出租屋。
小小的，破败不堪，墙壁渗着水渍，窗户用胶带粘着裂缝，比她那暴发户父亲买的装修奢华却空荡冰冷的大房子，不知道差了多少倍。
可奇怪的是，那个狭小拥挤的空间，却让她第一次感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路绵垂下眼眸，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冷风把她额前的碎发吹得更乱，她却像一尊雕塑般，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看着谷幕吃完面，跟张姐打了声招呼，然后拖着似乎永远也摆脱不掉的疲惫脚步，消失在通往出租楼的更深的巷子里。
姐姐今天的行程也和平常一样。
她偶尔也会看到谷幕发呆，每次发完呆脸上都会有不一样的情绪。
等到谷幕出租屋里的灯完全黑下来，路绵才像一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走上那栋楼。
楼道里没有灯，她凭着记忆和微弱的光线，摸索到谷幕的门前。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丝绒盒，动作轻柔地放在了门口。
里面是她精心挑选，用攒了许久的钱买下的礼物。
一对镶嵌着蓝宝石的银质耳钉。
深邃的蓝色，这是最适合姐姐的礼物。
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拂去盒子上的灰尘，仿佛在进行某种隐秘的仪式。
然后，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转身融入黑暗，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谷幕早上出门想洗把脸，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还以为是谁扔她门口的。
吓她一跳。
问了早起左邻右舍都说不清楚，早上起来就放在这里了。
于是谷幕狐疑地收下了这件礼物。
捏着那个质感不错的丝绒盒，谷幕心里直犯嘀咕。
谁这么莫名其妙？
她回到屋里，打开盒子，一对小巧的蓝宝石耳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幽微的光。
纯银的底座，切割不算顶好，但颜色很正，深邃得像海。
她嘀咕一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朵上那个原主留下来的款式普通的银圈耳钉。
穿来之后，她都没怎么注意过这具身体的细节。
现在仔细看看，这张脸虽然带着点混迹街头的戾气和疲惫，底子却不算差，皮肤甚至比她原来那个饱经风霜的身体细腻些。
看来张姐时不时给她投喂的饭菜，还是有点用处的。
就是伤多了点。
她犹豫了一下，摘下了原来的旧耳钉，换上了这对新的。
冰凉的银针穿过耳洞，谷幕对着裂了缝的镜子照了照。
垂落的头发半遮半掩，那点幽蓝的光芒若隐若现，竟然还挺好看。
谷幕撇撇嘴，那就留着吧，反正也没人要。
她把换下来的旧耳钉和空盒子随手塞进抽屉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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