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感觉自己像个移动的垃圾场。浑身上下糊满了粘稠的虫血和墨绿色的毒液，散发着一种混合了陈年阴沟、腐烂肉铺以及廉价杀虫剂的销魂气味。
怀里揣着一袋硬邦邦的“地煞晶”——据紫爷说这玩意儿是那些尸腐虫的核心，在黑市能换点嚼裹儿。
肩膀上的毛球蜘蛛倒是一副饱餐后的餍足姿态，圆滚滚的身体随着他的脚步一颠一颠，八只红眼珠半眯着，惬意得很。
“我说紫爷，”萧云抹了把脸上的污血，黏糊糊的触感让他一阵反胃，“这条路真的通往这‘腐骨集’？听着就跟乱葬岗似的。”
两人在浓雾里深一脚浅一脚向东摸去。走了约莫三十里，雾气渐渐稀薄，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也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一片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骸骨堆出现在视野里。看骨架形状，像某种放大了千百倍的巨蜥，肋骨根根如同惨白的巨矛斜插向天空。
就在这巨兽骸骨的胸腔位置，一面破烂的黑色旗帜歪歪扭扭地插在一根折断的肋骨上，旗面被风撕得只剩下几缕布条，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
骸骨周围，人影绰绰。临时搭建的窝棚歪歪扭扭地挤在巨兽肋骨之间，像寄生在尸体上的藤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腐肉、劣质丹药、汗臭和血腥的怪味。
腐骨集。黑市到了。
萧云刚走近，一个缩在肋骨阴影里的干瘦老头就迎了上来，眼珠浑浊得像蒙了层灰，咧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小哥，新面孔啊？买路还是卖命？腐骨集规矩，入市先交一枚‘煞晶’！”他枯瘦的手指搓了搓。
紫爷在萧云后颈蹦跶了一下。
【抢钱！(╬￣皿￣)】
萧云肉痛地摸出最小那颗黄豆大的地煞晶扔过去。老头接住，眯眼对着稀薄的天光看了看，嘿嘿一笑：“成色凑合，进去吧。”
他侧身让开，露出身后肋骨间一条更窄的缝隙。
缝隙里人声鼎沸，叫卖声、争吵声、打铁声混成一片。
“上好的‘腐尸苔’！炼尸油必备！十斤换一枚煞晶！”
“刚出炉的‘怨魂钉’！阴人利器！见血封魂！三枚煞晶一支！”
“收煞晶！收煞晶！高价收！量大从优！”
……
腐烂、血腥、劣质药草、汗臭、还有某种烧焦金属的怪味。
越靠近，那股子味儿就越冲。
简陋的棚屋和地摊歪歪扭扭地挤在嶙峋怪石和巨大骸骨之间，光线昏暗，人影绰绰，个个眼神都跟刀子似的，警惕地在萧云身上剐来剐去。
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窃窃私语和偶尔爆发的、刻意压低的咒骂争吵。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正宗‘噬骨黑渊’特产，蚀骨蜥蜴的尾巴尖儿！泡酒壮阳，延年益寿！童叟无欺！”
“刚出炉的‘煞气丸’，保你一颗下肚，三刻钟内煞气不侵！过期失效概不负责！”
“收各种阴兽材料、灵矿残骸！高价回收仙庭制式装备残片！价格公道！量大从优！”
叫卖声此起彼伏，内容一个比一个惊悚。萧云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像个误入贼窝的鸡崽。
萧云看得眼花缭乱。卖的东西千奇百怪：沾着黑血的骨头、装在瓦罐里蠕动的毒虫、颜色诡异的草药、锈迹斑斑的破铜烂铁…买的人更是三教九流，有裹着兽皮满身刺青的蛮汉，有脸色苍白眼神阴鸷的修士，还有蒙着脸只露出眼睛的神秘客。
他挤到一个挂着“百宝囊”破布招牌的小摊前。摊主是个油光满面的胖子，穿得像只花里胡哨的锦鸡，正唾沫横飞地跟一个蒙面客砍价。
“…三枚煞晶！不能再少了！这可是‘千机阁’流出的次品储物袋！虽然只有半丈见方，装点干粮丹药绰绰有余！总比你背个破包袱强！”
蒙面客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
“两枚？你不如去抢！”胖子跳脚，“这可是空间法宝！懂不懂？法宝！”
萧云听得心头一动。储物袋？他摸摸怀里鼓鼓囊囊的地煞晶和那块硬邦邦的巡天令，确实需要个能藏东西的。他凑过去，学着那蒙面客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比出两根手指。
胖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去去去！小叫花子凑什么热闹！两枚煞晶？你当煞晶是路边的石头？”
萧云默默掏出一块拇指肚大小的地煞晶，在胖子眼前晃了晃。
胖子的小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抓过晶石，变脸比翻书还快：“哎哟！小哥好眼光！好气魄！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这袋子归你了！”
他麻利地从摊子底下摸出一个灰扑扑、边缘磨损严重的布袋塞给萧云，还不忘推销：“小哥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我这还有‘匿踪符’、‘爆炎符’，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啊！给你算便宜点？”
萧云摇摇头，攥着储物袋转身就走。这袋子入手轻飘飘，表面黯淡无光，用神念一探，里面空间倒是真有，不过小得可怜，顶多塞进去两个西瓜。他试着把怀里最小那颗地煞晶往里一塞——成了！晶石安安稳稳躺在灰蒙蒙的空间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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