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窗棂外的晨光,透过淡青色的窗纱,温柔地洒在铺着绣金牡丹锦被的床榻上。那锦被的针脚细密,是母亲柳氏当年请苏绣名师亲手绣制的,牡丹花瓣上的金线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可落在叶灵兮眼中,却让她猛地想起冷宫里那床满是霉斑的破棉絮——前世最后几个月,她就是裹着那样的棉絮,在寒风里苟延残喘。
叶灵兮猛地睁开眼,胸腔剧烈起伏,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枕巾。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还在为冷宫里的绝望与毒酒穿肠的剧痛而狂跳,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没有毒酒灼烧的痕迹,只有温热的皮肤与细腻的肌理,真实得让她恍惚。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百合香丸气息,清甜淡雅,是她从十二岁起就惯用的熏香,而非冷宫里挥之不去的霉味、尘土味,还有那深入骨髓的血腥气。她僵硬地转动脖颈,目光一寸寸扫过这间熟悉的闺房——
靠窗的紫檀木梳妆台上,摆着她惯用的螺钿妆盒,盒盖半开,露出里面盛着珍珠粉的白瓷小罐;墙上挂着她十五岁时亲手绣的《百鸟朝凤图》,凤凰的尾羽用了七种颜色的丝线,当时她还因为绣错一根线哭了半宿;床脚的梨花木矮几上,放着一个描金白瓷碗,碗里是晚翠昨日特意为她温着的燕窝粥,瓷碗边缘还凝着淡淡的白汽,粥香混着熏香,漫在空气里,暖得让人心头发颤。
“小姐,您醒了?”带着少女清脆感的关切声音从门口传来,晚翠端着铜盆快步走进来,盆里搭着拧干的帕子。见叶灵兮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满是冷汗,她连忙放下铜盆,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想探她的额头:“您是不是做噩梦了?刚才在门外听您在梦里喊得厉害,声音都哑了,额头上全是汗。”
叶灵兮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死死落在晚翠脸上。眼前的丫鬟梳着双丫髻,鬓边别着一朵新鲜的白茉莉,身上穿着浅绿色的细棉布比甲,领口绣着小小的兰草纹,脸上还带着未脱的少女青涩,眼神干净得像一汪清泉。这是她未出嫁时的晚翠,是那个会偷偷给她塞糖、会在她被叶清柔欺负时站出来护着她的晚翠,而非前世那个为了给她送一件棉衣,被叶清柔以“冲撞主子”为由,杖毙在冷宫门外的晚翠。
前世她最后一次见晚翠,是在冷宫里的雪天。晚翠浑身是伤,棉衣上沾着血,却还是把怀里的棉衣紧紧裹着,塞到她手里,说“小姐,天太冷了,您穿着暖和些”。可没等她多说一句话,就被侍卫拖了出去,她只听到晚翠的惨叫声越来越远,最后变成死寂。后来她才知道,晚翠被打了四十杖,没撑过当晚就没了。
叶灵兮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缓缓伸出手,轻轻触碰晚翠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带着少女皮肤的细腻,不是冷宫里那冰冷的尸体,也不是记忆里那满是血污的模样。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不敢置信的哽咽:“晚翠……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晚翠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懵,连忙扶住她颤抖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小姐,您说什么呢?我好好的,怎么会不在呢?是不是魇着了?脑子还不清醒?我去给您端碗温水来,您喝了定定神。”说着,她就要转身去外间。
“不用!”叶灵兮猛地拉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晚翠吃了一惊。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时候,她必须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她紧紧盯着晚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晚翠,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份?什么月份?距离我和三皇子赵墨尘的大婚,还有几天?”
晚翠愣了一下,眼神里的疑惑更重了,但还是老实答道:“小姐,现在是永安二十七年三月十二啊。您忘了?您和三皇子殿下的大婚定在三月十五,还有三天呢。前儿个夫人还跟您一起挑嫁衣的绣样,您怎么连日子都忘了?”
永安二十七年三月十二,大婚前三日!
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叶灵兮的脑海里炸开。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她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不顾晚翠“小姐您慢点”的阻拦,跌跌撞撞地跑到梳妆台前。
铜镜是黄铜磨制的,边缘雕着缠枝莲纹,镜面虽不如现代玻璃清晰,却也能清楚地映出她的模样。镜中的少女,眉如远黛,眸若秋水,虽然脸色苍白,却依旧难掩明艳的五官。这是十八岁的叶灵兮,是还未嫁给赵墨尘的叶灵兮,是还未经历家族覆灭、未被打入冷宫、未被毒酒穿肠的叶灵兮!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所有悲剧发生之前!回到了她还能改变一切的时候!
巨大的震惊与狂喜像潮水般冲击着她的心神,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扶着梳妆台的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看着镜中年轻的自己,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铜镜边缘,溅起细小的水花。前世的痛苦、绝望、恨意,与今生的庆幸、激动、决心交织在一起,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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