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针,刺穿苏黎世机场空旷的廊桥。金属扶手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沈星的指尖划过冰凉的栏杆时,锁骨下方的星纹胎记突然传来针刺般的灼痛。她下意识按住衣襟,米白色风衣已被夜风浸得发潮,贴在后背勾勒出单薄的轮廓。
玻璃幕墙外,陆野的身影在雨幕中摇摇欲坠。他左腿打着临时夹板,断裂的骨头大概还在渗血,每撑一下木棍都要晃两晃,却固执地不肯挪开半步。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往下淌,在脖颈处汇成水流,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星辰,穿透层层水雾钉在她脸上。
沈星的指尖抚过领口那枚铜纽扣。边缘被岁月磨得温润,背面刻着的 “星野” 二字早已模糊,却是三年前陆野在她生日宴上亲手缝上去的。那天他指尖沾着丝线,笨手笨脚地扎了好几次,耳尖红得像要滴血:“这样就算走散了,也能凭着它找到彼此。”
她摘下纽扣,轻轻贴在玻璃上。冰凉的金属瞬间吸走指尖温度,却又慢慢回暖,像有团微弱的火苗在内部燃烧。沈星没说话,只是对着雨幕中的人影反复动唇,每一个 “等我回来” 都伴随着心脏的抽痛 —— 她知道这或许又是一场告别,就像过去七次轮回里的每一次。
陆野突然抬起手,绷带缠着的掌心贴向玻璃的同一位置。隔着二十厘米的空气与雨水,两双手的影子在朦胧中重叠。沈星看见他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雷声盖过。
就在此刻,陆野的瞳孔猛地收缩。掌心红印像被烙铁点燃,灼烧感顺着血管爬向太阳穴,尖锐的疼痛让他瞬间弓起身子。脑海中响起机械音,不是幻觉,是植入体内的追踪器在发声:“轨迹偏移率 1.2%,核心悲剧未改。记忆剥离程序启动。”
世界开始崩塌。沈星的脸在雨幕中碎裂成光斑,机场的喧嚣像被倒放的磁带般退去,只剩下陆野自己粗重的喘息。他最后看到的,是沈星扑在玻璃上的模糊身影,以及那枚贴在窗上的铜纽扣,在闪电中泛着微弱的光。
再睁眼时,鼻腔里灌满了铁锈与霉味。
昏黄的灯泡悬在头顶,电线裸露着铜芯,每晃一下都发出 “吱呀” 的呻吟。角落的水管在滴水,“嗒、嗒” 声敲打着水泥地,像在倒数某种期限。阿毛蹲在他肩头,毛茸茸的爪子扒着他的脸,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喉咙里发出呜咽的低吼。
“…… 又回来了。” 陆野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撑着地面坐起身,膝盖上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 —— 那是第三次轮回时,为了护着沈星被高宇的人打断的。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重启了。有时在监狱醒来,有时在逃亡的火车上,有时甚至回到沈府的花田,但结局永远相同:星野花被夺走,沈星要么失忆,要么死去,而他会在某个深夜被强行抹除记忆,再次回到原点。
可今天有些不一样。
陆野下意识摸向胸口,指尖触到硬物 —— 外套内袋里竟藏着那枚铜纽扣。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带着不属于体温的温润,背面的刻字硌着掌心。他明明记得把它留给了苏黎世机场的沈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幻觉。” 陆野攥紧纽扣,指节泛白。红印还在发烫,纹路比以往更清晰,竟与记忆中星野花的花瓣轮廓完全重合。阿毛突然蹭了蹭他的下巴,爪子指向墙角 ——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划痕,是他上次越狱时用指甲刻下的 “星” 字,还在。
难道时间没有完全重置?难道这枚纽扣真的能挣脱轮回的枷锁?
陆野猛地站起身,不顾腿骨的疼痛,在牢房里翻找起来。床板下藏着半截铅笔,是第五次轮回时沈星偷偷塞给他的,笔杆上还刻着极小的星纹。他颤抖着将铅笔与纽扣放在一起,两者竟同时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呼应某种频率。
“这次一定能成。” 他对着空气低语,也像是在说服自己,“这次要找到她,在记忆消失前。”
三天后的沈府花园,沈星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往里走。瑞士之行一无所获,母亲苏晚留下的琴谱翻来覆去只有那八个字:“星野开时,镜湖有信”,可问遍了档案馆的人,没人知道 “镜湖” 究竟在哪。
管家陈伯撑着伞跟在后面,花白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小姐,高先生的人三天前就把花挖走了,说是要送去实验室培育。”
“我知道。” 沈星蹲下身,指尖拂过泥土里残留的根须。雨水冲刷后的土地格外松软,却隐约透着熟悉的冷香 —— 那是星野花独有的味道,十年前母亲在花园里种下第一株时,她在旁边闻了整整一下午。
陈伯叹了口气:“高先生说这花是不祥之物,留着会招灾。”
“他撒谎。” 沈星的指尖探进土壤深处,突然触到一丝粘稠的凉意。她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一滴银色汁液沾在指尖,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气味与琴谱夹层里的干枯花瓣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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