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船后的碎片,在冰冷的无边黑海中浮沉、下坠。最后刺破这片虚无的,是头顶呼啸而过的风声,一声沉闷的、瓜果碎裂般的钝响,以及随之炸开的、路人惊恐尖锐的尖叫。
她叫林夏,死得像个一点也不好笑的蹩脚笑话——死于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盆。
再睁眼……不,根本没有“眼”可以睁。
感知先于视觉苏醒。她被温暖而富有生命力的液体紧密包裹着,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强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擂动的战鼓,咚咚作响,双重韵律交织共鸣——一声来自上方,一声源于她自己这具微小躯体的深处。
外面总传来模糊不清的叽里咕噜声,语调奇异而古老,带着某种原始的韵律感,她努力分辨,却一个字也捉摸不透。巨大的茫然过后,是近乎荒谬的平静。她花了一点时间接受了现实——她没死透,但缩水了,成了娘胎里的一团正在发育的肉。
行吧,总比彻底死透,意识消散于虚无要强得多。林夏苦中作乐地想着。
在这片孤寂无声的“单间”里,日子漫长而无味。她依靠感知外界模糊的动静和自身缓慢的成长来打发时间。通过那完全无法理解的语言,她猜测自己恐怕不止是穿越了国家,极可能是穿越了世界,甚至……时空?
偶尔,会有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隔着肚皮轻轻抚摸她,带着一种笨拙的小心和难以掩饰的期待。每当这时,怕这一世的母亲觉得胎宝宝没了动静,林夏总会努力地蠕动一下,作为回应。那手掌总会停顿一瞬,随即传来的震动带着更明显的喜悦和安抚意味。
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混沌与感知中,林夏模模糊糊地明白:她似乎投生到了一个极其看重子嗣的环境。而这,仅仅是她理解这个崭新世界的第一步。
她尚未知晓,这个世界的广袤与残酷远超想象。这是一片被强大兽类统治的原始蛮荒大地,危险与机遇在每一个角落咆哮生长。世界泾渭分明:一方是拥有高等智慧、能化人形、建立部族与文明的兽人;另一方是虽无灵智却天生具备种种诡异莫测能力、危险而神秘的异兽。
而她,林夏,即将成为这片土地上东大路最强大部落之一——幽鳞部落的新生儿。
一个无比珍贵的……雌性。
在这个雄性与雌性比例严重失衡、繁衍即是部落存续根本的世界,每一个雌性的降生,都值得整个部落倾力守护与庆祝。
只是,她此刻还浑然不觉。
日子不紧不慢,突然……
痛!
那是一种闷钝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感,伴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大推力,蛮横地想要将她从那片占据了所有记忆的温暖混沌中驱逐出去。
林夏猛地从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惊醒。
她意识到,旅程结束了。这趟长达数月、单向行驶的“宫内专列”终于抵达终点站。
外界的声响不再是隔着一层水膜的模糊叽咕,而是变得无比真切——嘈杂的、带着某种古老而急切韵律的呼喊声,语调依旧奇异难懂,但那其中蕴含的紧张与鼓励,却穿透了一切屏障,直抵她新生的灵魂。其间夹杂着母亲压抑不住的、痛苦而用力的呻吟,一声声,敲打着她稚嫩的耳膜,也牵动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她几乎是本能地,配合着那外来的推力,努力地、被动地向着未知的外界挪动。
骤然间!
刺目的光线蛮横地撕裂了长久陪伴她的黑暗,带来一阵生理性的眩晕。冰冷、陌生的空气瞬间裹缠住她湿漉漉的娇小身体,与记忆中恒定的温暖截然不同,激得她猛地一个哆嗦。
“呜啊……”
一声细弱、稚嫩却异常清晰的啼哭,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挤出。并非出于悲伤或恐惧,仅仅是这具崭新身体对世界的第一声生理性告白。
她努力想睁开眼,看清这个喧嚣的世界,但视线只是模糊一片,只有晃动交错的光影和难以分辨的轮廓。
紧接着,一只粗糙却异常低温宽厚的大手托住了她,动作带着一种与那粗犷感截然不同的小心翼翼和力量感。这触感……绝非她记忆里任何戴着无菌手套的医护人员。
然后,就在她的啼哭声之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托着她的那只大手猛地僵住。周围一切的嘈杂——母亲的喘息、旁人的助威与呼喊——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骤然切断!
一种极致的、近乎凝固的寂静,沉甸甸地笼罩下来。
林夏不适地眨了眨模糊的泪眼,完全不明所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死寂仅仅维持了短短一瞬。
随即——
“吼——!!!”
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喷发,震耳欲聋的、混杂着各种音调的咆哮与欢呼猛地炸开,声浪几乎要掀翻她头顶那片模糊的天空!地面传来密集的震动,那是许多沉重的脚步在激动地踩踏、跳跃。
托着她的那只大手开始剧烈地颤抖,并非无力,而是因为无法抑制的、磅礴的激动。一个浑厚到沙哑的男声用那古老的语言嘶吼了一句什么,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近乎虔诚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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