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答道:“荆州书院由司马徽先生主持,已招收士子三百余人,其中约半数来自本地世家。益州书院由本地名士秦宓暂代院长,规模稍小,也有两百余学子。两处书院皆按朝廷规制,教授经学、律法、算学。”
“这是个突破口。”刘备在殿中缓缓踱步,“通过书院,培养新一代的士人。但那些老牌的世家……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接受新制。”
贾诩慢悠悠地开口:“陛下,老臣以为,可双管齐下。一者,朝廷可下诏,凡送子弟入州郡书院就读者,其家族在度田检籍时可享‘首报优惠’——即主动申报田产人口者,过往隐匿之罪可酌情减免。”
“这是给台阶下。”刘备点头。
“二者,”贾诩继续道,“对于顽固抗拒者,也不必急于强压。荆州刺史崔琰、益州刺史司马朗皆是能臣,可让他们在地方上‘敲山震虎’。譬如,选一两户抗拒最甚者,查其不法之事,依律严办,但不必牵连过广。其余世家见朝廷动真格,自会权衡利弊。”
郭嘉补充:“还可借佛道融合之事,在荆、益两州推行。两地皆有佛寺道观,朝廷可派高僧道长前往讲学,宣扬‘天道一统,佛道同源’之理。文化上的统合,往往比政令更能深入人心。”
刘备听罢,思忖片刻,转向刘封:“封儿,你觉得呢?”
刘封没想到父皇突然问自己,略一迟疑,谨慎道:“儿臣以为,几位先生所言极是。只是……既要推行新制,又要顾及世家颜面,这其中的分寸,怕是难以把握。”
“难,才要去做。”刘备走到刘封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治国如走钢丝,左不得,右不得。太刚则易折,太柔则失威。你要记住,对待这些盘踞地方数百年的世家,既不能一味打压——那会逼他们铤而走险;也不能一味怀柔——那会让他们得寸进尺。需刚柔并济,有打有拉。”
他顿了顿,又道:“就像你练剑。该出剑时要快准狠,该收剑时要稳得住。一招一式,都在分寸之间。”
刘封认真点头。他看看父皇——此刻的父皇,眼神清明,言谈间既有帝王的决断,又有长者的耐心。与朝会上那个威严的天子相比,更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
政事堂的议事持续到巳时末。刘封大多时间静静听着,偶尔被问到才说几句。他注意到,这些帝国最核心的决策,往往不是在朝会的庄严场合做出,而是在这间偏殿里,在看似随意的交谈中,逐渐成形。
巳时末,刘备看了眼殿外的日晷:“今日先到这里。封儿,随朕用膳去。”
“是。”
父子二人离开冰井宫,穿过几道回廊,来到长秋宫。这里是皇后的寝宫,庭院里种了几株桃树,此时正开着粉白的花。
踏入正殿,饭菜香气扑面而来。刘玥已经摆好了膳桌,看到父子俩进来,笑着迎上:“陛下今日倒是准时。”
她身后,两个小脑袋探出来——八岁的刘永和七岁的刘理。再往里看,十二岁的刘禅正在帮宫女摆碗筷,动作已经颇为娴熟。
“父皇!大哥!”孩子们围了上来。
刘备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他摸了摸刘永和刘理的头,又看向刘禅:“阿斗长高了。”
午膳很简单:粟米饭,两荤两素一汤,还有一碟刘玥亲手腌的咸菜。刘备吃得简单,不时给孩子们夹菜。刘玥则轻声细语地问着刘封的功课,又提醒刘永、刘理不可挑食。
刘封看着这一幕,心中温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父皇不仅仅是父皇,还是父亲;这宫殿不仅仅是皇宫,还是家。
用罢午膳,刘备对刘封道:“下午好好练武。朕晚些时候去校场看你。”
“儿臣遵命。”
午睡一个时辰后,刘封换上便于活动的短打,来到东宫旁的校场。
这是他每日的功课。父皇常说,文治武功,缺一不可。身为储君,可以不亲自上阵杀敌,但必须懂得兵事,必须有一副强健的体魄。
校场上,马匹已经备好,弓箭、刀剑摆放整齐。教习的将军是马超——这位年轻的将军虽然已是屯骑校尉,但因与诸葛家联姻,与刘封也算沾亲带故,教导起来格外用心。
“殿下,今日先练骑射。”马超牵过一匹枣红马,“这是新从西凉来的良驹,性子温顺,脚力却好。”
刘封翻身上马,接过弓箭。他深吸一口气,策马奔驰,在颠簸的马背上张弓搭箭。
“嗖!”
箭矢离弦,正中三十步外的靶子边缘。
“偏了。”马超皱眉,“殿下手臂不稳。骑马射箭,人要与马合一。马起你起,马伏你伏,借马的韵律,而非对抗。”
刘封点头,再次策马,拉弓。这一次,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下马匹的起伏节奏,在那节奏的最高点松弦。
“嗖——咚!”
箭矢正中靶心。
“好!”马超难得露出笑容,“就是这个感觉。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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