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青州市的上空。晚上十点十七分，老城区和平路的巷口，一辆不起眼的银色捷达正贴着路边的梧桐树停放，车窗玻璃贴着深色膜，将车内的景象遮得严严实实。
驾驶座上的张磊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目光透过挡风玻璃，死死盯着斜对面那栋老旧居民楼的三楼窗口。窗口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光线透过积了灰的玻璃，在墙上投下模糊的影子，偶尔能看到一个男人的侧影在窗边晃动——那是李明，他们已经盯了整整三天的目标。
“磊哥，这姓李的还真能憋得住。”副驾驶座上的年轻警员赵阳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压低声音说道。他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这是第一次参与24小时不间断监视任务，新鲜劲儿过后，剩下的全是枯燥和疲惫。
张磊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烟卷重新塞回烟盒：“越是这样越有问题。陈队说了，这小子之前因为盗窃被判过刑，这次城西珠宝店失窃案，现场留下的痕迹跟他当年的作案手法高度吻合。耐心点，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他们的监视任务从三天前开始。接到陈宇的指令后，刑侦支队立刻抽调了两组警力，一组负责白天，一组负责夜间，轮流对李明进行全方位监视。张磊是夜间组的组长，赵阳和另外两名警员轮流换班，确保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被遗漏。
李明居住的这栋居民楼建造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没有电梯，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墙壁斑驳脱落，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没有采取入户监视的方式，而是选择了在巷口蹲守，同时在对面楼顶架设了望远镜和微型摄像头，对李明的住处进行24小时无死角监控。
根据这三天的监视记录，李明的生活轨迹简单得有些反常。他白天几乎从不外出，窗帘大部分时间都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中午时分才会拉开一条缝隙，大概是为了通风。通过摄像头观察，警方发现李明白天要么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忙活什么，要么就躺在床上睡觉，饮食也极其简单，大多是点外卖或者泡方便面，很少自己做饭。
“你说他白天不出门，靠什么生活啊？”赵阳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总不能一直吃老本吧？而且他那点积蓄，估计早就挥霍光了。”
张磊眉头微蹙，目光依旧锁定在三楼窗口：“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他没有固定工作，社交圈子也很窄，这三天里除了外卖员，没有任何人来找过他。但他的生活似乎并不拮据，外卖点的都是二三十块钱的套餐，还经常买烟，看牌子还不算便宜。”
“难道真的是靠盗窃为生？”赵阳的眼睛亮了一下，“城西珠宝店失窃的首饰价值上百万，如果真是他干的，那他确实不愁吃穿了。”
“可能性很大，但我们没有证据。”张磊摇了摇头，“现场没有留下指纹和DNA，唯一的线索就是作案手法和他当年相似。而且珠宝店的监控拍到了嫌疑人的模糊身影，身高体型确实和李明吻合，但仅凭这些还不足以定罪。我们必须抓到他现行，或者找到失窃的赃物。”
就在这时，三楼窗口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张磊立刻精神一振，推了推身边的赵阳：“注意！有动静了！”
赵阳瞬间绷紧了神经，连忙拿起夜视望远镜对准李明的住处。没过多久，就看到李明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口。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戴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背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李明左右看了看巷口的情况，动作十分谨慎，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楼道口停留了大概半分钟，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后，才快步朝着巷口的反方向走去。
“跟上！”张磊低喝一声，立刻发动汽车，缓缓跟了上去。为了不引起李明的怀疑，车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同时关掉了车灯，依靠路灯的光线缓慢行驶。
赵阳握紧了手里的执法记录仪，将李明的一举一动都拍摄下来：“磊哥，你看他那背包，会不会真的装着盗窃工具？”
“很有可能。”张磊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那个黑色的身影，“你仔细看，他走路的时候，背包的重量似乎偏向一侧，不像是装着衣物或者日常用品，倒像是有金属之类的硬物。”
李明的脚步很快，沿着和平路一直往前走，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巷，最后来到了市中心的商业街区。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大部分商铺都已经关门，只有少数几家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街道上行人稀少，显得有些冷清。
他没有在商业街区停留，而是直接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这条小巷两侧都是老旧的居民楼，路灯年久失修，光线昏暗，地面坑坑洼洼，还散落着不少垃圾。
张磊将车停在巷口不远处的阴影里，和赵阳一起下车，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他们的脚步很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同时时刻注意着前方李明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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