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魔宫深处,寒玉床泛着幽蓝冷光,将两人身影割裂成碎冰般的光斑。
沧夜盘坐在床沿,掌心抵着凤知微心口,腾蛇精元如灼热的银线顺着脉络钻进去——那是他本命精元,每一缕都带着魔尊的魂火温度。
可他指尖分明触到她心口的跳动越来越弱,像风中残烛,随时要灭。
“再加把劲。”他喉间滚出低哑的命令,却更像说给自己听。
魔纹从眼底爬至耳后,在苍白的脸上洇出暗紫,这是他强行压制失控力量的征兆。
凤知微腕间的灼痕又往手臂蔓延一寸,蜡泪状的红痕在寒玉映衬下格外刺目,每一道都像在剜他的骨。
殿外忽有梵音轻起。
魂衣僧跪坐在石阶上,枯瘦的手攥住百衲衣边角。
那补丁是深青色的,针脚细密,还沾着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那是三百年前替主挡刀的小婢女最后留下的东西。
他闭着眼,将补丁按在凤知微额前,唇齿间滚出晦涩的往生咒。
青烟从补丁边缘腾起,化做细碎的金芒,在她眉间流转。
灼痕竟真的淡了些。但凤知微的睫毛只颤了颤,终究没醒。
“没用的。”沧夜的声音像淬了冰,“八盏命烛燃尽的寿元,不是几片残魂能补的。”
魂衣僧却仍垂着眸,又撕下第二块补丁。
这次是墨色的,边缘有焦痕,属于个被火刑处死的刺客。
青烟再次腾起时,凤知微指尖动了动,喉咙里溢出极轻的痛哼。
纸灰纷飞间,一道佝偻身影自雾中浮现。
哭砂妪的扫帚扫过庭院青石板,带起的不是尘土,是细碎的纸灰。
那些灰在半空盘旋成小旋涡,落进她掌心的陶碗里。
“药主想看的信,在第三堆灰里。”她沙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铜,“当年没送出的,如今该到了。”
魂衣僧猛然抬头。
他看见陶碗里第三堆纸灰正在重组,墨迹渐显——“……锈针非毒,乃钥也。开不得,亦毁不得。”字迹苍劲如刀刻,与神医谷禁地石壁上的碑文分毫不差!
“你是谁?”他踉跄着站起来,百衲衣上的补丁簌簌作响,“你怎会有谷中密文?”
老妪却不答。
她用扫帚尖挑起那堆纸灰,轻轻一吹。
灰雾裹着字句散入风里,她的身影也跟着淡了,只剩一句呢喃飘在空气里:“该醒的人,总该看看真相。”
寒玉床上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轻响。
凤知微的睫毛剧烈颤动,像被暴雨打湿的蝶翼。
她缓缓睁眼,眼底的清明让沧夜呼吸一滞——那是他熟悉的,属于凤知微的、带着点狡黠的光。
可下一刻,她便挣扎着要坐起来,腕间的灼痕因动作绷直,红得几乎要渗血。
“别动。”沧夜扣住她肩膀,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现在连灵徒都不如,想去哪?”
“忘川。”她气若游丝,却笑得清浅,“铭恸碑的血还没止住,黑蝶的预言还没——”
“够了!”沧夜突然掐住她后颈,魔纹如蛇般爬上半边脸,“你当自己是神?八盏命烛燃尽半条命,现在还要去送死?”他指尖凝出黑芒,精准点在她肩井、曲池、气海三处大穴,“我封了你灵脉,你若再敢踏出去——”
“锁进九幽渊底?”凤知微仰头看他,嘴角渗出血丝,“那你干脆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点完最后一盏灯。”她的手抚上他心口,触到那里剧烈的跳动,“你不是说要陪我看忘川日出?可日出之前,总得有人把阴云撕开。”
白骨铃的清响突然刺破宫阙的寂静。
引魂姑立在宫门外,身后跟着十二名幽冥司鬼差,素白丧衣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手中引魂幡垂下的白绳上,系着九十九枚白骨铃,每一声都像在敲人心魄:“凤知微,扰魂八次,按幽冥古律,当受百死轮回之刑!”
沧夜转身时,周身魔气如实质的黑浪翻涌。
他正要抬手,却被凤知微拽住衣袖。
她从发间取下那根锈针——锈迹斑驳的针身还沾着她的血,针尖却泛着冷光。
她将针尖刺进自己指尖,血珠坠地的刹那,竟没渗入泥土,反而凝成一条红丝,像活物般朝北方荒原游去。
“你看。”她指着那根血线,“这不是凶器,是感应器。那些‘无名恸’的源头不在黄泉,在埋名冢——你们说的禁忌之地。”她望向引魂姑,“你说要守护亡者安宁,可连名字都被抹去的人,拿什么安宁?他们的呜咽,你真的没听见?”
北方天际忽有阴云翻涌。
灰雾笼罩的荒原上,无数无形的“口”同时张开,呜咽声像潮水般漫过来。
哭砂妪的扫帚“咔”地断裂,漫天纸灰突然凝结,拼出两个血字——“归冢”。
凤知微笑了。
她踉跄着起身,将锈针别回发间。
那根针贴着她鬓角,锈迹里渗出极淡的青光,像某种沉睡的力量被唤醒。
“既然你们都不肯让我走……”她望着沧夜,眼底有火焰在烧,“那我就偏要去。”
她脚下突然裂开一道幽冥裂隙,黑芒翻涌如沸。
那是用残命点燃的传送阵,每道裂痕都在吞噬她本就不多的寿元。
沧夜瞳孔骤缩,瞬间闪现到她身前,扣住她手腕的手在发抖:“疯够了没有?”
“不够。”凤知微反手攥住他,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但这次,你得陪我一起疯。”
裂隙深处传来石屑崩落的脆响,隐约可见无数断碑在黑雾中浮沉,像被狂风卷起的碑林残片。
那些碑上没有字,却带着浓重的、被刻意抹去的哀恸,正随着裂隙的扩大,缓缓朝两人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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