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因为虚弱而有些气短,但落在寂静的隔离病房内,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清晰的涟漪。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或异象,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专注,以及深藏其下的、不容错辨的疲惫。
围在床边的林婉、顾临渊、医疗专家们,乃至通过监控屏幕关注着这里的总局高层,都在瞬间屏住了呼吸。
“你说什么?沈岩,你能关闭‘灯塔’?”林婉第一个反应过来,身体微微前倾,牵动了伤口也毫不在意,目光紧紧锁住沈岩。
沈岩费力地点了点头,每一次轻微的头部转动似乎都消耗着他巨大的精力。“苏芮的数据……陆明的记忆……还有核心的‘回响’……在我脑子里……拼起来了。”他说话很慢,字斟句酌,仿佛在从一个庞大而杂乱的信息库中,艰难地提取出最关键的部分,“‘灯塔’的控制节点,是‘饥溺者’用早期实验的规则调制器改造的……它像个……转译器和放大器。把收集的负面情绪,转化成‘饥溺者’能吸收的‘食粮’,也把‘饥溺者’的规则投射过来,维持那个捕食场。”
他喘了口气,顾临渊立刻将吸管递到他嘴边,让他抿了一点温水。
“地下的核心爆炸……净化能量很强,直接冲击了它。但……节点的基本结构还在,‘饥溺者’留在上面的‘程序’……或者说规则烙印,还没被完全抹掉。它在用最后储存的能量,和残存的烙印,对抗净化,试图保持‘灯塔’运行,甚至可能……想反向吸收一些净化能量来修补自己。”
凯勒布的声音通过病房的通讯器传来,带着激动:“这解释了为什么能量对抗陷入僵局!单纯的物理破坏或能量轰击,可能会引爆节点里残存的能量和混乱规则,造成更不可控的爆炸或规则塌陷!我们需要的是‘程序覆盖’或‘逻辑终结’!”
“对……”沈岩肯定了凯勒布的判断,“覆盖……用核心净化能量中,那些……‘早期回响’里正确的、未被污染的秩序指令……去覆盖‘饥溺者’的烙印。就像用正确的密码,覆盖掉病毒程序。让‘灯塔’执行它最初……或许也是最后一项命令:平稳释放所有储存和接收到的能量,然后……自毁关机。”
病房内外一片寂静。这个方案听起来理论上可行,但操作起来风险极高,且极度依赖沈岩这个刚刚从意识崩溃边缘拉回来、状态极不稳定的“转译器”和“引导者”。
“你需要怎么做?”林婉直截了当地问,她知道时间不等人,每多一秒钟,校园内外的混乱和危险都在加剧。
“我需要……靠近影响范围。”沈岩说,目光投向窗外,尽管看不到远处的光晕,但他能感觉到那激烈的规则乱流,“或者,有一个足够强的、与我共鸣频率匹配的‘中继器’,能把我的引导信号……放大并精准投射到那个控制节点上。现场小队……他们找到节点了吗?”
“‘铁砧’报告,已发现疑似控制节点的装置,正在尝试用你提供的日期密码接入,但遭遇强烈抵抗,有实体化规则扭曲现象干扰,进展缓慢。”凯勒布同步着现场信息。
“日期密码……可能只能打开外层接口。”沈岩努力回忆着信息碎片,“真正的覆盖指令……需要更深层的秩序共鸣编码。我……我可以尝试构建那段编码,并通过‘火种’的链接……传递出去。但需要稳定的连接和……能量支撑。”
首席医疗专家立刻反对:“沈岩同志的意识刚初步稳定,生理指标极差,强行进行高强度的规则共鸣引导,极有可能导致意识再次崩解,甚至造成永久性脑损伤或规则性生理死亡!风险无法评估!”
林婉看向沈岩:“你有多大把握?以你现在的状态。”
沈岩沉默了一下,眼神中没有虚张声势,只有坦诚的沉重:“我不知道……可能不到三成。但我知道,如果现在不做,‘灯塔’的对抗可能会逐渐失衡,要么净化能量被耗尽或污染,要么节点提前崩溃引发爆炸……无论哪种,上面的人,还有这座城市的一部分……都会遭受巨大灾难。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却更坚定:“苏芮把数据给我,陆明等了那么多年……‘火种’选择了我……不只是为了让我在这里躺着。”
病房内再次陷入沉默。风险与责任,个人的安危与更广泛的存续,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略显苍老、却带着无形权威的声音,通过病房的最高权限通讯频道介入:“这里是总局异常规则对策委员会,徐怀山。”
所有人都神色一凛。徐怀山,总局的元老之一,顶尖的规则理论学家,也是“火种”研究项目的最高顾问之一。
“沈岩同志的情况报告和现场数据我已审阅。”徐怀山的声音不疾不徐,“他的方案,在理论上存在可行性。关于中继器——总局在本市的‘乙七号’前沿观测站,配备有大型规则稳定与共鸣增幅阵列,原本用于监测城市背景规则波动。它可以进行改造,临时作为中继平台。距离市三中约五公里,在安全距离外,但处于沈岩同志目前可感知和连接的影响范围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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