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偏西的航路,比想象中更加曲折。
尽管有“归档者-七号”提供的概率分布图和大致方位,但破碎阶梯的环境从不遵循直线。林尘不得不频繁绕开狂暴的能量旋涡、密集的星骸乱石区,以及几处散发着明显不祥气息的黑暗污染点。他甚至遭遇了一小股游荡的、形似暗影蝙蝠的星骸生物袭击,虽然轻松解决,却也耽误了些许时间。
近十个星时的长途跋涉后,一片规模宏大的废墟轮廓,终于透过稀薄的星尘雾霭,出现在前方。
那确实是一处哨站残骸,但与其说是“建筑”,不如说是一座由金属、晶体和岩石粗暴融合而成的畸形山脉。依稀能辨认出原本应该是塔楼、穹顶和连接廊道的结构,如今全都扭曲、断裂、相互挤压嵌合在一起,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埃和暗红色的、仿佛铁锈般的增生矿物。一些地方还残留着黯淡的星纹阵光芒,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脉搏。
哨站主体依附在一块极其庞大的、呈暗褐色的不规则星骸上,规模远超林尘之前见过的任何星骸。其内部,按照“归档者-七号”的推测和能量吞噬信号指引,巢穴最可能的位置是在其核心下方。
林尘没有贸然靠近主体。他在距离哨站残骸尚有一段距离的一块较小浮石后停下,全力催动因果视觉,配合自身感知,仔细观察。
哨站外围,漂浮着大量金属和晶体的碎片,以及一些早已僵硬的、形态各异的尸体——有星庭卫士的残骸,也有更多那种风格粗犷、像是岩石与金属拼凑而成的入侵者遗骸。战斗的惨烈痕迹随处可见。
但此刻,这里异常安静。没有蚀甲虫活动的迹象,甚至没有能量乱流,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被时光彻底冻结的死寂。
“太安静了……虫群都缩回巢穴了?还是在埋伏?”林尘心中警惕不降反升。他调整“敛因藏果”,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融入背景的幽影,开始绕着哨站残骸外围缓慢移动、探查。
很快,他发现了第一个异常点:在哨站残骸底部,靠近星骸本体的一处巨大裂缝边缘,散落着一些新鲜的、暗紫色的甲壳碎片和少量未完全凝固的粘稠体液。痕迹指向裂缝内部。
“有虫群出入……但频率似乎不高。”林尘小心地靠近裂缝入口。裂缝宽约数丈,向内延伸,深不见底,内部弥漫着淡淡的、带着腥甜和金属锈蚀混合气味的雾气。因果视觉中,裂缝深处,有大量暗紫色、活跃的因果线向下汇聚。
“看来这里是一个出入口。”林尘没有选择这个明显的入口。虫群很可能在此设有警戒或陷阱。
他继续搜寻。凭借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和对星庭建筑结构的模糊理解(来自遗刻碎片),他终于在哨站残骸侧面,一处半坍塌的、疑似原本是通风或检修管道的金属结构缝隙处,察觉到了极其微弱的、向内的能量吸力。
这个缝隙非常隐蔽,被扭曲的金属板和凝结的晶体几乎完全封住,只留下一些不起眼的孔洞。若非林尘感知敏锐,且缝隙后隐隐传来与虫巢方向一致的能量流动,极难发现。
“或许是个备用通道,或者因结构变形形成的缝隙。”林尘权衡。走裂缝主入口,直通核心,但风险高。走这个隐蔽缝隙,可能绕路,甚至不通,但更可能避开正面防御。
他选择后者。隐匿状态下,他如同没有实体的雾气,从那些孔洞中悄然“流”入缝隙。
内部是狭窄、扭曲、布满尖锐金属突起和凝结晶簇的管道废墟。他必须小心翼翼,避免触碰任何可能发出声响或引动能量反应的东西。管道延伸向下,倾斜角度很大,环境潮湿阴冷,弥漫着更浓的腥甜气味和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细小口器摩擦的嗡鸣背景音。
随着深入,那嗡鸣声越来越清晰,空气中也开始飘浮着细微的、暗紫色的能量粉尘。管道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半透明的、如同虫卵般的粘液囊泡,有些是空的,有些里面隐约有黑影蠕动。更有一些地方,覆盖着暗紫色的、如同苔藓或菌毯般的生物组织,微微起伏,仿佛在呼吸。
林尘屏住呼吸,将自身能量波动彻底内敛,如同死物。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巢穴的外围区域。
管道最终汇入一个较大的、人工痕迹更明显的金属腔室。这里似乎是哨站某个废弃的储藏间或设备间,如今四壁爬满了厚厚的紫色菌毯,地面堆积着大量无法辨认的废弃物和虫类排泄物。腔室另一端,有一个被暴力扩开的、通向更深处黑暗的洞口,浓烈的虫群气息和能量吞噬感从那里传来。
林尘没有立刻进入洞口。他停留在腔室阴影处,将感知提升到极致,同时尝试与遥远的“归档者-七号”建立极微弱的单向联系(只发送基础状态信号,不接收,以节省双方能量)。
确认周围暂无活跃虫群单位后,他才如同壁虎般,沿着菌毯覆盖较少、阴影浓重的墙壁,无声无息地滑入那个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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