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加价四万。志在必得。
拍卖厅彻底安静了。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场竞拍已经超出了普通的收藏范畴，变成了某种角力。不少人在林微和黑衣人之间来回扫视，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端倪。
林微的指尖冰凉。理性在尖叫着让她停止，这太疯狂了，为一件来历不明的古玉花二十万以上，这完全不符合她一贯的谨慎作风。但心底深处有另一个声音在低语，那声音和她在库房听到的远古吟诵奇异地重合——
“必须要拿到它。”
“二十五万。”林微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平静得不像她自己。
黑衣人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他的肩膀微微绷紧，第二次转过头来。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掩饰，里面翻涌着某种阴沉的东西，像是被触怒的野兽。
两人对视了漫长的五秒钟。
然后，黑衣人缓缓起身，没有再看玉璜一眼，径直朝出口走去。他的步伐稳定而迅速，转眼就消失在门外的走廊阴影中。
“二十五万第三次！”拍卖师落槌，“成交！恭喜37号女士！”
槌声敲响的瞬间，林微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灯光像是被搅动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光晕。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声，那嗡鸣声中又夹杂着那些古老的吟诵，这一次更清晰了，清晰到她能分辨出其中重复的一个音节——
“归……归……归……”
“林老师？你没事吧？”老陈扶住她的手臂。
林微勉强站稳，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有点低血糖。”
手续办得出奇地快。拍卖方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想早点结束这场不寻常的交易，二十分钟后，那枚装在特制锦盒中的玉璜已经交到林微手中。
锦盒是深紫色的天鹅绒材质，入手沉甸甸的。林微没有当场打开检查——这是行规，成交后不当众验货以示对拍卖方的信任。但她能感觉到盒中传来的温度。
没错，温度。隔着木盒和锦缎，那枚玉璜居然在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老陈送她到停车场，一路上欲言又止好几次。临别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林老师，那东西……你最好找个懂行的再看看。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我会的。”林微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锦盒。
坐进驾驶座，她没有立即发动车子。地下停车场的光线昏暗，只有几盏节能灯发出惨白的光。她盯着副驾驶座上的锦盒看了很久，终于伸手，掀开了盒盖。
玉璜安静地躺在深色衬布上。
在车内封闭的环境里，那种奇异的感觉更强烈了。玉璜表面的刻痕仿佛在缓缓流动，那些复杂交错的线条像是活了过来，正按照某种古老的韵律呼吸。灰白色的玉质中，沁色的纹路深处，似乎有极淡的微光在一明一灭。
像心跳。
林微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这一次没有戴手套。
指尖触碰到玉璜表面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不是物理上的吸力，而是某种精神层面的牵引。她的视野被白光吞噬，耳畔响起震耳欲聋的吟诵声，无数人影在光芒中浮现、跪拜、祈祷……
“砰！”
一声闷响从车外传来。
林微猛地抽回手，幻象瞬间消失。她惊魂未定地看向车窗外，停车场的照明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大半，只剩最远处的一盏还亮着，在水泥地面上投下狭长扭曲的影子。
影子在移动。
林微屏住呼吸，看着那道影子从远处缓缓靠近。它贴着地面匍匐前进，形状不断变化，时而是人形，时而又拉伸成某种多足的怪物。影子经过的地方，地面上的灰尘自动向两侧分开，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开。
它朝着她的车来了。
林微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颤抖着手去拧车钥匙，引擎顺利启动，车灯亮起的瞬间，那道影子猛地停住了——就停在车前五米的位置。
在车灯的照射下，林微终于看清了影子的真面目。
那根本不是什么影子，而是一摊粘稠的、沥青般的黑色物质。它在光线下缓慢蠕动，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那些人脸张大嘴无声地尖叫，然后又沉入黑色的泥沼深处。
黑色物质开始隆起，塑形，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轮廓的头部位置，两点猩红的光点亮起，直直“看”向车内的林微。
“砰！砰！砰！”
人形开始用某种东西撞击车前盖。每撞击一次，车身就剧烈震动，车前盖上出现一个深深的凹痕。林微尖叫着挂挡踩油门，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却纹丝不动——有什么东西牢牢吸住了底盘。
黑色人形爬上了引擎盖。
它的“手”按在挡风玻璃上，所触之处，玻璃表面迅速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中渗出黑色的黏液，顺着玻璃流淌，画出诡异扭曲的符号。
林微发疯似的去抓手机，屏幕却一片漆黑。车内的电子钟、仪表盘、中控屏幕——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部失灵。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辆车，和车外那个正在逼近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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